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良久，白夜冷嗤一声，
“搞了半天，她不是受害者，是受益者啊。”
他翘起二郎腿，拳头一下下砸在手心，表情莫测。
“难怪，就连雾影那小子都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去做什么从者……他是真以为，言斯辰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萧頔抿了抿唇，他能理解白夜的感受。
毕竟，之前白夜一直很理智地在替言卿说话。
他总说，言卿对此一无所知，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而现在，无辜的受害者变成了始作俑者。
或许，言斯辰开启实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妻子，而是为了女儿。
“白夜，虽然基因检测的结果是这样，但言卿什么都不知道。”
萧頔连忙劝他，
“她不能决定任何事…甚至还只是个胚胎而已。”
“老子知道！”
白夜粗暴地打断了他，
“我又没说要怎么她！再说了，我对一九岁小孩儿能怎么地？！”
他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
书房外，一道消瘦的身影停了停，正欲敲门的手顿在空中。
良久，缓缓放下，转身离开。
……
萧頔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望向傅妄烬。
后者舌尖抵了抵腮，面无表情地抓起茶杯，精准砸向白夜。
白夜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茶杯，但猝不及防下，茶水溅了一身。
“你tm疯了？！”
白夜瞪着眼，情绪已经在失控边缘，
“怎么，她无辜，老子就不无辜了？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利不及子女，她妈要是遵医嘱做个人流，哪有后来这么多屁事！”
“白夜！不要口不择言！”
萧頔听不下去，严厉地打断了他，
“你是明事理的。我知道你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可是——”
这次，不等他说完，一包抽纸砸在了身上。
“傅哥！”
萧頔很无奈，表情还有点委屈，
“你扔白夜就行了，扔我干嘛？我没说错什么吧！”
傅妄烬似笑非笑，露出了看傻逼的表情。
他转向白夜，
“我问你，你比言卿大几岁？”
白夜一愣，火气莫名被浇熄了一半。
“…大概，六七岁吧？”
他挠了挠头，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不知道自确切生日…”
“好极了。”
傅妄烬瞥他一眼，
“你比她起码大五岁。你接受实验的时候，言卿她哥连胚胎都不是。”
“怎么，难道言斯辰是神仙，能未卜先知，预料到他以后会有个基因病的女儿？”
白夜彻底沉默了。
刚刚情绪上头太快，没来得及盘盘时间线。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声音弱了不少，
“……这不是脑子没转过弯儿么。”
萧頔一愣，也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可是，这也就说明，言斯辰可能根本就没什么苦衷。”
白夜的表情变得极淡，亲口推翻了顾清焰的推论，
“设计实验是为了妻子，后来…实验成果正好救了基因病的女儿。”
“我还以为，言斯辰真的有什么苦衷呢。否则……一个爱妻子的人，怎么会对女儿那么残忍。原来…”
他露出了嗜血的神色，
“他一直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啊。”
为了家人，可以肆意伤害他人；
为了家人，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家人，甚至可以抛弃一切道德和良知。
真可笑。
言斯辰，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而已。
萧頔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替言卿开解。
眼下掌握的证据太少，似乎这就是真相。
言卿的检测报告，消除了言斯辰身上最大的矛盾点……
甚至连宠妻爱女的人设都立住了。
“…雾影在不夜城吗？”
萧頔突兀开口，
“我想研究研究，看看他的情况跟你们有什么差异。”
“他？估计跟言卿差不多。”
白夜耸了耸肩，
“老子给他打了点自白剂，他都说了。
“雾影说，他得了绝症，被所有人抛弃，基本上就是等死的命了。但是路易跟泽费尔拿他做实验，竟然意外救了他一命…”
“所以，他对泽费尔就跟条看门狗似的，给块骨头就能把命搭上。
“我估摸着，泽费尔跟路易死后，他觉着还没把恩情报完…这不，小言卿不还活着吗？报恩报恩，不能报给爸爸，报给女儿也一样呗。”
萧頔沉默。
人体实验，涉及到严重的道德伦理问题。
不可否认，或许会产生雾影这样的好结果……但，这是绝对不正确的。
更多的，像白夜、傅哥、季骁…他们的伤害永远无法被抹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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