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素儿说话的语气与样子,依旧颐气指使。
但非上位者那种十足的威势压迫,只带着昔日那几分骄横与犀利,感觉很是熟悉,甚至还有些亲切。
方后来晃神着,竟然有种错觉,莫非之前都是梦,掌柜的还是掌柜的,城主另有其人?
“坐下啊,站着跟木头似的。”滕素儿见他盯着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又催他一句。
“哦。”方后来这才回过神。
坐下之后,看见桌上摆着几碟点心,都是城主府的样式。
“我从城主府拿的!知道你爱吃。”滕素儿把点心往他跟前推。
“我之前只吃了两碗面,这个时辰确实有点饿。”方后来伸手捏了一块,送入口中。
“你怎知道我今日回酒楼?还拿了这么多。”方后来一边吃,一边问。
“不知道!”滕素儿轻声细语。
“那你……是拿回来后,放好几日了?难怪味道不对劲!”方后来吓一跳,将刚塞进嘴里的糕点又拿了出来。
“怎么可能?”素姑娘娥眉霎时蹙紧了,立刻站起来,伸手也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我每日都去拿一份新的带回来,旧的都扔掉,不会弄混了吧?”
一听这话,方后来心头颤了一下。
他本就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没想着,这姑娘,每日都等着自己过来吃点心。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没坏啊,你换一个试试。”素姑娘疑惑咋咋嘴巴,还在那挨个看盘子里的糕点。
“我逗你的。”方后来小声道。
素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眼珠子立马瞪圆,刚要怒了,却又立刻偃旗息鼓。
她咳嗽一下,“你......胆子大了不少啊。”
方后来干笑一下:“胆子不再大点,怎么敢去从北蝉寺手里骗钱。”
“不是骗,是各取所需!”素姑娘纠正了他的话,“他想建寺,就得拿钱来,不然,一年之后,就让他们从鸿都门学宫滚出去。”
好像听着也没错。
方后来嘴里咬着糕点,含糊小声道;”反正这里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慢点,别噎着!”她从桌下又提了一坛酒,“吃宵夜,怎么能不配酒?”
糕点配酒?
这不搭啊。
看了看她眼神犀利,一手已经捏碎了酒封,明显不打算取茶水。
算了,就这么来吧。
方后来点点头。
一杯素酒下肚,方后来嘴唇抿着,喉头滚烫,带劲。这酒果然值五百两一坛,今日掌柜破费了。
素姑娘也举起杯子,“哎,一人饮酒无趣,我陪你喝。”
是你自己想喝吧?方后来撇撇嘴。
不过,好像之前也没见她喝过素酒与青酒,她只喝自己的药酒。
“药酒不用喝了?”方后来看她一仰头,把素酒灌下去。
“药酒不好喝!我连喝好几年,都腻了。幸亏现在不用喝啦!”素姑娘摇摇头。
方后来还记得药酒的味道,其实还可以。
不过,如此看来,她的伤怕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明日柳四海、史大星、郭向松还有那几个在外府当差的,我都带去鸿都门。”方后来问,“酒楼这边小月与允儿在,还有两个伙计帮忙,应该够用吧?”
“青儿同我说过了,现如今北蝉寺的事最重要,人手你随便调派。若不是担心酒楼关门,还冒着烟火气,惹人怀疑,我酒楼不开了都可以。”
“往各家送酒的事......\"方后来有些担心,“你一人忙不过来吧?”
“哈哈,算你还有良心,还惦记着卖酒的事。”素掌柜看着他笑了,“我已经好久没送啦。如今事多,没你帮着,我哪里忙的过来。
不过,这卖酒赚的银子挺多,生意不能丢,所以,酒已经让允儿,托祁家的人手帮忙去送。”
方后来看她心情尚好,赶紧接上话去,“你看,祁家还是帮了不少忙。这以后,吴王的事能不能不要牵连祁家,你.......\"
“打住!这不一样。”提到吴王的事,素姑娘瞬间冷了脸,声调都高了一度,“那是允儿帮的忙,她被赶出祁家,凭什么把她的功劳,记在祁家祁作翎头上。”
“怎么是赶出来?是她自己跑出来的。”方后来放了手里的糕点,赶紧替祁作翎说话。
“笑话,祁作翎不把她困在房内一步也不许出,她怎会跑?”素姑娘言语中,很不满。
方后来解释,“祁兄是怕她去寻吴王。万一惹出事来,岂非害了允儿妹妹?”
“哼!祁作翎自己帮吴王做了多少勾当,他自己心里没数?祁家还差允儿那点事?”素姑娘忽然越说越是激动,就差拍桌子了。
莫不是她与允儿处的时间久了,觉着她可怜,因而迁怒祁兄了?
方后来心中不安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对面,
“祁兄只是帮吴王打理钱账,而且心里只有生意,并无谋害平川城的想法。他从未犯过大错,即便有小错,都是无心之过,也不足为患。
我前日已经去叮嘱过他,涉及吴王叛乱的事,他一概不会参与。”
看她闷声不说话,方后来继续不停帮祁作翎撇开关系,“不但如此,他还答应了,会帮着城主府,劝北蝉寺在平川建寺。这些都不能将功抵过?”
素姑娘重重哼了一声,“这事都没影呢,哪有什么功?
再说,没他,北蝉寺的事就办不成?我索性抄了所有与吴王有关的商贾,百来万两总能凑齐!”
她端高了酒杯,晃了一下,素酒琥珀般的光,映在她狠辣的面容上,“就算有功,又怎样,留他一个全尸也就罢了。”
方后来没想到,青儿的犹豫果然有缘由的,在平川城这事上,滕素儿竟如此难说话。
“哗”,他一下站起来,眼里着实有些火冒冒。
“干什么!为了一个大邑人,还想与我动手?”素姑娘冷笑一声,手指拂过酒杯,那杯素酒几乎瞬间变成一只冰晶刺,“噼叭”,将酒杯撑得四分五裂。
她嘴角带着讥讽,
“你知道,我如今境界恢复的差不多,哪怕知玄来了,我也不惧一战!
七连城这帮狗东西,就算有人背后给他们撑腰,动平川城容易,动我难!
你比七连城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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