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八点多。
我给海棠阿姨发了消息：“海棠，你在吗，答应我今晚视频，一定不要反悔。”
几分钟没得到回复。
我猜测海棠可能隐身，看到了我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到这些年海棠阿姨对我的关心，送我的礼物，我的心里便是暖流涌动。
不曾谋面，可是除了父亲之外，海棠阿姨就是对我最好的人。
每次收到海棠的礼物，我都会祝福她平安吉祥，无灾无难。
为了打消海棠的顾虑，我继续发消息：“哪怕你很丑，你也是我永远尊敬的海棠阿姨。”
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收到海棠的消息。
看了一眼时间，才夜里八点半，也许海棠在外面，正在逛街或者吃饭。
我非常用心的等待。
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我的心狂跳起来：“难道海棠不想网上视频，直接跑来看我了？难道她昨天就坐飞机来到了京城，想给我一个惊喜？”
快步走出去打开了房门。
看到是林婵，我不免烦躁。
“你干什么，你家在对门！”
“我家在对门，可我家饭馆的饭盒在你家，不是一次性饭盒，我要拿走呢。”
林婵走进来。
瞟了一眼餐桌上的饭盒，然后就朝着我的卧室走去。
本来我很生气。
可是看着她很有女人味的背影，我居然呆滞了。
痛恨自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痛恨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漂亮女人感染。
不戒色，如何成大事？
可很多有成就的人，都是色狼。
林婵都跑到我的卧室去了，我还在外面肯定与否定。
等我走进卧室看到，她坐在了我的椅子上。
拿起了我的杯子，喝茶呢。
“明前西湖龙井，特级的，一芽两叶，味道真不错。”
“杭城的海棠阿姨给的，从四月喝到现在还有。”
“送我一点儿？”
“不给！你有的是钱，你能买很多西湖龙井。”
“董航，你看林姐的身体，像不像西子湖？”
“不像。”
“西湖的水啊我的泪，真的像。”
“滚！”
我想把她拽起来，然后扔出去。
可是，她流泪了。
“不要这么对我，呜呜……，如果你不高兴，以后我不喊王莲干妈了。
我对王莲无所求，她送我的江诗丹顿手表，在我眼里也不是很值钱，随时都可以还给她。
可是董航，遇见了对门的你，我犹如看到了春天，我就要和你做正经邻居。”
林婵泪眼朦胧看着我，很伤感的说话。
其实我也仔细想过，林婵对王莲还真是无所求。
她的财力和生活习惯，不指望王莲安排工作。
她的女儿才14岁，目前只是初中生。
等十几年后，恐怕也会留在巴蜀发展。
“林姐，我明白你的一片好心，可我这个人，不识好歹。”
“不要故意给自己脸上抹黑，你是有良心，重情义的人，你对自己哥们都那么好。”
“这不一样，哥们陪伴了我苦难的童年，叛逆的少年，迷茫的青春，我当然要对得起自己哥们。
可是王莲，她是怎么做的？我小学二年级那年，她就走了，当年她有给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如今，我也有给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提到了王莲，我的心态可以这么平和。
或许是因为，对门阿姨柔美如水。
她老爹是黑帮，可我却怕吓到了她？
她经历过风浪，可我眼里她那么需要温柔。
“董航，你没有错，其实王莲也不一定有错。以后，林姐只管向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先观察你一段时间，如果你又给我挖坑，我就跟你绝交。”
“如果你跳到了林姐的坑里，岂不是很爽？”
“越看你越像妖精，如果你会法天象地，我岂不是跳入万丈深渊了。”
“哈哈……”
林婵一阵欢笑。
可我无暇欣赏她花枝乱颤的身体，一直在盯着电脑屏幕。
多么希望海棠阿姨歪着脑袋，大红头发，风情万种的头像闪起来。
“让我看一下，你给杭城那娘们发了什么消息。”
“亲情。”
“你说什么？”
林婵诧异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开了对话框。
“哎吆，跟海棠聊天，你就像个小男孩。”
“海棠阿姨眼里，我本来就是小男孩。”
“那么你眼里，海棠是什么？”
“网友，长辈，尊敬的阿姨。”
“你好纯啊，蛋蛋。”
林婵喊出了如今我的网名。
我感觉有种青涩开始在自己的内心弥散，于是点燃了一支烟。
在叛逆年代。
别的男孩为了酷，所以抽烟。
我抽烟却是为了让别人把我当成大孩子。
不要再对我说，没娘的孩子没教养。
不要再对我的父亲说，没娘的孩子可怜，可你别打小航。
记得13岁那年，我在台球厅挨揍了。
一个混子，打破了我的鼻子。
旁边一个阿姨关切问我：“孩子，你多大了？”
我说，18岁！
……
“半个小时内，海棠一定出现，林姐，你先走吧。”
“我看着你们。”
“如果你坐在旁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发消息了。”
“求你了，让我看着，回头，我也给你看。”
“你好骚啊，给我看什么？”
“你想看什么，就给你看什么！哦，你的海棠阿姨上线了！”
看到了海棠的消息：“差点没认出来是谁，看了聊天记录才知道是你，小蝌蚪，你怎么变成蛋蛋了？”
我急忙回复消息：“有人说，小蝌蚪有找妈妈的嫌疑，所以现在我变成了蛋蛋。”
海棠：“以后，你会从蛋蛋变成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消息，于是看向了林婵。
林婵却是面色恬静，一直看着对话框。
我回了消息：“一辈子都是蛋蛋。”
海棠：“因为你小学经常考零蛋？”
“不是。”
“我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小蝌蚪，改回来吧。”
“不改。”
“除非你变回小蝌蚪，我才会与你视频。”
此刻。
我很痛苦。
都决定告别小蝌蚪了，可是海棠阿姨却说……
我甚至有种怪异的感觉。
“林姐，你说海棠到底在哪里？”
“杭城啊。”
“她的qq没有显示地址，她不一定在杭城！”
“不晓得。”
林婵开始嘟嘴巴，似乎觉得我的猜疑很无聊。
忽然。
海棠提出了视频请求。
我急忙接通了。
终于看到了海棠阿姨。
她约莫四十岁，面容有着江南女子的特点。
看起来很温柔，充满了书卷气。
她所在的环境，像是一个卧室。
很整齐，色调温馨，貌似奢华。
“海棠阿姨，网聊了7年，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很丑，是么？”
“一点都不丑，看起来很风韵，很有文化，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医生。”
“原来你是医生，难怪一直都那么忙，你擅长治疗什么病症？”
“中医，包治百病，如果给钱到位，甚至可以帮人修炼成仙。”
“真的啊！但是我不想成仙，我有这一辈子就够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脑子有点短路。
这时候。
视频镜头里，海棠站了起来。
她穿着居家的便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像是去了洗手间。
我看向了身边的林婵，开心道：“看到海棠了，她是中医。”
林婵深沉道：“你的海棠阿姨，看起来很有修养。”
“那当然，海棠阿姨对我最好！”
“我坐近一点，让海棠看到我，可以不？”
“不可以，如果看到了你，海棠阿姨还以为我学坏了。”
“你都25岁了，身边有女人岂不是很正常？”
“可是……，我不好意思……”
“你心里是不是把海棠当成母亲了，孩子不想让母亲了解到自己那方面？”
“也许吧。”
我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海棠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掉马桶里了？”
“也许，海棠在打电话。”
“给谁打电话？”
“她老公。”
“她没有老公。”
“那就是外面相好的，你晓得么，越是有文化，有修养的女人，越是会玩。”
“不知道。”
我又开始盯着电脑屏幕，很紧张的等待。
不希望这次视频的时间太短暂。
几分钟后，海棠终于走了过来，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微笑那么温柔。
“阿姨，刚才你去哪儿了？”
“给一个同事回电话。”
“你的同事也是中医吗？”
“同事不是中医，她是心理医生。她曾经遇到过一个患者，情况和你类似。”
“哦……”
我的内心渐渐消沉，“可是海棠阿姨，我没有心理疾病。”
“你有赌瘾。”
“这……，玩牌只是我的爱好。”
“如果我让你戒赌，你会么？”
“不会！”
我忽然难以言喻的烦躁。
如果对方不是海棠，但凡换一个人，我都会发脾气。
“喜欢玩，那你就玩，如果哪天你没钱了，找我！”
“呵呵……”
我像个孩子一样傻笑，“你当医生赚钱不容易，我不会找你要钱去赌。”
“臭小子，你别看海棠阿姨住的房子不是别墅，可是我身家过亿。”
“你哪来那么多钱？”
“外面有生意呢，医美，医疗器械。”
“真厉害，原来海棠阿姨还是大老板，我能去杭城找你玩么？”
“好啊，今年冬天或者明年春天，都可以。”
“那就说定了，明年春天我去杭城找你。到时候我最多住三天，不会打扰了你的生活。”
“真乖，海棠阿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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