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按照应急预案,发出了警报信号。
不到十分钟,赵卫国安排的人手便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博物馆宿舍区。那股阴寒气息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迅速向博物馆后面的老库房方向遁去。追踪人员合围过去,却只在那老库房斑驳的外墙上,发现了一个用白色粉末新画上的、歪歪扭扭的“窥影”标记,旁边还丢着一小块沾着药腥气的破布
“是柳河镇那个味道!”周小小赶到后,立刻确认。对方这是在示威,也是在警告,表明他们知道周小小的身份和位置。
这次未成功的夜间窥探,让气氛骤然紧张。赵卫国判断,“影门”损失了柳河镇据点和一个低级执事(胡庙祝),又接连有外围成员落网,已经注意到了周小小这个“麻烦”,开始采取行动。
“博物馆这边,我们会加派人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卫国看着周小小,语气严肃,“小小同志,考虑到你的安全,以及后续行动的需要,组织上考虑让你暂时离开省城,避其锋芒,同时执行一项新的任务。”
“新任务?”
“嗯。根据我们对残卷的破译以及石坚同志从另一条线传回的消息,‘影门’近期在湘西一带活动频繁。那里山高林密,民俗迥异,自古便是各种秘术巫风盛行之地,残留的古老地脉节点也很多。我们怀疑,‘影门’可能在那边寻找下一个目标,甚至可能与残卷中提到的‘九幽蚀天大阵’的某个布阵点有关。”
赵卫国摊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指向湘西某处:“这个地方,叫‘落洞坳’,附近有几个古老的苗寨,传说有‘洞神’信仰,地理环境特殊,能量场紊乱。石坚同志之前追踪的线索在那里附近断了。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以合理的身份前去调查。你精通文物考古,又有了应对经验,是合适的人选。名义上,是省博物馆派你去进行少数民族地区民俗文物与古遗址的普查。”
湘西、落洞坳、洞神信仰……周小小知道,这将是一个比柳河镇更加陌生和危险的地方。但她没有退缩。
“我服从组织安排。”
“好!”赵卫国赞许地点点头,“这次任务,石坚同志会在那边与你汇合,他熟悉情况。另外,组织上为你准备了一些东西。”他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枚刻画着细密符文的铜钱,一叠空白的黄符纸,一小罐调配好的朱砂,以及一本手抄的《基础符箓详解》。
“这是钱老先生根据残卷里反向推导出的一些基础辟邪、静心、隐匿符箓的画法,你路上可以学习参考。关键时刻,或许有用。”
带着新的任务和装备,周小小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未曾谋面的战友石坚在目的地等候,有组织的支持在后。火车向着西南方向蜿蜒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平原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再变成连绵的群山。
车厢摇晃,周小小摊开《基础符箓详解》和那本封面朴素的《实践论》,一边研读,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默默临摹符箓的笔画。桃木剑贴身收藏,“战地青花”瓷瓶和那几枚符文铜钱放在随手可及的行李袋中。
她知道,前方的“落洞坳”等待着她的,将是更加诡谲莫测的挑战和更加凶险的“影门”阴谋。但她目光坚定,心中那份守护光明、驱散阴影的信念,如同怀中那温养的桃木剑一般,愈发凝实。山雨欲来,而她已整装待发。
火车在层峦叠嶂的湘西山区穿行,窗外是望不尽的绿色梯田和云雾缭绕的山头。偶尔能看到依山而建的吊脚楼群落,黑瓦木墙,在朦胧烟雨中显得古老而静谧。车厢内,气味混杂,拥挤不堪,周小小靠窗坐着,膝上摊开着两本书——那本崭新的《基础符箓详解》和封面已经微微卷边的《实践论》。
她的手指在膝盖上无声地勾勒着一个“静心符”的最后一笔,心中默念着旁边注解的运气法门。虽然无法实际演练,但这种反复的冥想记忆,让她对符文的结构和蕴含的意念有了初步的理解。那几枚刻着细密符文的铜钱被她用红绳串起,贴身挂在胸前,隔着衣服也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气息,驱散着车厢里浑浊空气带来的烦闷。桃木剑依旧贴身绑在小臂内侧,用衣袖仔细遮好,“战地青花”瓷瓶和朱砂、黄符纸则放在随身的帆布包里,触手可及。
越往西南,地势越是险峻,隧道也多了起来。光线忽明忽暗,映照着周小小沉静而坚定的面庞。柳河镇的惊魂、博物馆宿舍区外的窥探,都让她明白,自己踏入的是一个远超常人想象的世界。那个名为“影门”的组织,如同潜伏在历史阴影里的毒蛇,诡秘而危险。此次湘西之行,名为普查,实为深入虎穴。
几天后,火车在一个小站停靠。周小小背着行李下了车,按照指示,她需要在这里换乘长途汽车,前往更靠近“落洞坳”的县城。
怀化地区的气氛与省城截然不同,街上行人多穿着民族服饰,语言俚侬,目光中带着山里人特有的审视和好奇。周小小拿着省博物馆开具的介绍信,找到了当地的文化站。站长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汉子,姓田,对省里来的“专家”十分热情。
“落洞坳?那可是个偏僻地方哦!”田站长咂咂嘴,“路不好走,洞多,规矩也多。周同志你去那里普查,可要小心些,尤其是一些老辈人讲的禁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小小谢过他的提醒,没有透露更多信息。她按照赵卫国交代的暗号,在文化站门口的公告栏上,用粉笔画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三角形标记,这是给石坚的信号,表明她已经安全抵达怀化,下一步将前往目的地。
在文化站安排的简陋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周小小就登上了那辆摇摇晃晃、塞满了人和各种活禽山货的长途汽车。山路崎岖,汽车像醉汉一样颠簸,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和奔腾的江水,看得人胆战心惊。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汽车终于在一个只有几间木屋和一个小供销社的所谓“乡镇”停了下来。这里距离落洞坳还有十几里山路,需要步行。
周小小深吸了一口山里清冽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行装,正准备找人问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军装、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皮肤是常年在野外活动的小麦色,步履沉稳。
“周小小同志?”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周小小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左右看看无人注意,低声说:“柳河镇的风,吹不到青瓷瓶。”
这是赵卫国告知的接头暗语。周小小松了口气,接上:“瓶里的火,能照影子。”
暗号对上。男人伸出手:“石坚。赵支队让我来接应你。”
两人简单握了握手。石坚话不多,直接接过周小小一部分较重的行李,说了声“跟我走”,便转身带路。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
“情况怎么样?”一边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周小小一边低声问。
“很复杂。”石坚眉头微蹙,“落洞坳附近有三个大寨子,黑苗、花苗都有,民风彪悍,对外人戒备心很重。‘影门’的人确实在这一带出现过,行踪诡秘,我追踪了两次,都被他们利用地形和……一些奇怪的手段甩掉了。”他顿了顿,看了周小小一眼,“你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息,是省城准备的?”
周小小知道他指的是符箓和桃木剑,点了点头:“学了些皮毛。”
“有用就好。这里的东西,有时候不完全是人为的。”石坚语气凝重,“‘洞神’的传说在这里流传很广,有些地方的能量场确实异常,容易影响人的心神。你第一次来,要格外注意。”
山路越来越难行,林木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气息,偶尔还能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周小小注意到,石坚在一些岔路口或者奇怪的石头、古树前,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有时还会用手指在树干或石头上留下细微的标记。
“你在做什么?”周小小问。
“留个记号,也看看有没有‘影门’留下的痕迹。”石坚解释道,“他们习惯用一些特殊的符号或者药粉标记路线和地点。”
走到一处溪流边,石坚突然蹲下身,指着岸边一块湿滑的青苔:“看这里。”
周小小凑过去,只见青苔上有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用某种暗红色粉末画出的扭曲符号,像是一只窥探的眼睛,与博物馆老库房外那个“窥影”标记有几分神似,但更为古朴诡异。
“这是‘影门’的标记?”周小小问。
“嗯,而且是新的,不超过一天。”石坚用手指捻起一点残留的粉末,放在鼻下嗅了嗅,脸色微变,“有血气和蛊药的味道,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或者……在找什么东西。”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继续前行了一个多小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规模不小的苗寨出现在山坳里。吊脚楼层层叠叠,炊烟袅袅,寨子中央有一片宽阔的坪坝,立着高大的图腾柱。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落脚点——嘎佤寨。
然而,两人刚接近寨门,就被几个手持柴刀、脸色不善的苗族青年拦住了。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的壮实汉子,用生硬的汉语盘问:“外乡人,来我们嘎佤寨做什么?”
石坚上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介绍信(经过伪装,只提及地质勘探和民俗调查):“同志,我们是省里来的勘探队员,来进行地质和民俗调查,这是介绍信。”
刀疤汉子接过信,扫了一眼,又狐疑地打量着周小小和周小小身上与勘探队员不符的文弱气质,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山林格格不入的“洁净”气息(或许是符钱和桃木剑的影响),摇了摇头:“我们寨子不欢迎外人,尤其是最近。你们走吧!”
“我们只需要借宿一晚,了解些情况……”石坚试图交涉。
“不行!”刀疤汉子态度强硬,“最近寨子里不太平,阿雅婆说了,不能让生人进来,冲撞了洞神,谁也担待不起!”他身后的几个青年也握紧了柴刀,眼神警惕。
周小小注意到,寨子里一些老人和妇女躲在吊脚楼里,透过窗缝或门帘偷偷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排斥。
石坚知道硬闯不是办法,只好示意周小小暂时后退。两人退到寨子外不远处的林子里。
“看来‘影门’的活动已经引起了寨民的恐慌。”石坚低声道,“阿雅婆应该是寨子里的巫师或者祭师,地位很高。她禁止外人入寨,恐怕不只是迷信那么简单。”
“那我们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换个寨子?”周小小问。
石坚摇摇头:“落洞坳情况最复杂,传说也最多,是重点调查区域。而且,我上次追踪的线索,最后消失的方向就是嘎佤寨后山,那里有一片禁地,传说连接着洞神居住的落洞。”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丛后传来:“你们……是省里来的干部吗?”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苗服、面色苍白的少女探出头来,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眼神清澈但带着惊惶。
石坚示意周小小别动,自己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你是谁?有什么事?”
少女犹豫了一下,走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绣工精巧但有些旧的荷包:“我……我叫阿妮。我阿妈病了,很重的病,寨子里的草药没用,阿雅婆也说没办法……我听说省里来的干部有本事,能救她吗?”她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小小看着少女无助的眼神,心中一软。她走上前,轻声问:“你阿妈是什么症状?”
阿妮描述起来:“就是浑身发冷,说胡话,有时候像变了个人,力气大得吓人,眼睛直勾勾的……晚上尤其厉害,总说听到洞里有声音叫她。阿雅婆说是被洞神勾了魂,没救了……”她哽咽起来,“可我不信!我阿妈是好人!”
周小小和石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症状,不像是普通的疾病,倒更像是在柳河镇接触过的、被阴邪之气侵染,或者……中了某种巫蛊之术的表现。
“阿妮,带我们去看看你阿妈,可以吗?”周小小柔声道,“我们不一定能治好,但可以试试。”
阿妮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随即又恐惧地看了看寨门的方向:“可是……阿雅婆和岩刚大哥他们不让你们进寨……”
石坚沉吟片刻,对阿妮说:“你能不能想办法,晚上偷偷带我们进去?或者,你阿妈现在在哪里?”
阿妮低声道:“阿妈被隔离开了,在寨子最边上那个废弃的守谷仓的小木屋里,阿雅婆说怕她冲撞了寨神……”
夜幕降临,山风呼啸,林涛阵阵。嘎佤寨陷入了沉寂,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更添几分神秘与不安。
在阿妮的指引下,周小小和石坚避开寨子里的巡逻,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寨子边缘那座孤零零的废弃小木屋。
木屋破败不堪,散发着一股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腥气。周小小心中一紧,这味道,与博物馆宿舍区外发现的那块破布上的气味极其相似!
阿妮用钥匙打开生锈的锁(她偷偷藏起来的),三人闪身进入。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透进来,勉强视物。角落里铺着干草,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蜷缩在上面,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呼吸微弱。
“阿妈!”阿妮扑过去,带着哭腔。
周小小示意她小声,然后和石坚走近观察。越是靠近,周小小胸前的符文铜钱越是发出轻微的震动,一丝暖意流转开来。而她也清晰地感觉到,妇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寒、混乱的气息。
石坚经验丰富,低声道:“像是被‘附’了东西,或者中了很阴毒的蛊。”
周小小想起《基础符箓详解》里提到的一种“驱邪符”,主要作用是安定心神,驱散微弱的外邪。她不确定是否有效,但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试试。”周小小从帆布包里取出朱砂罐、符笔和一张黄符纸。她凝神静气,回忆着书中的符文走势和运气法门,调动起自身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感”,蘸取朱砂,屏息凝神,在符纸上缓缓画下“驱邪符”的图案。
当最后一笔落下,周小小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精力被抽走了一丝。而那符箓上的朱砂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
她将符箓折成三角形,递给阿妮:“把这个放在你阿妈胸口。”
阿妮依言照做。符箓刚放上去,那妇人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睛猛地睁开,瞳孔竟然是诡异的灰白色!她死死地盯着周小小,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诅咒,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周小小胸前的铜钱震动得更厉害了,发出低沉的嗡鸣。她感到一股冰冷的恶意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妇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吐出一个清晰的词:“……窥……影……死……”
周小小和石坚脸色骤变!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一个苍老而严厉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外乡人,滚出来!竟敢亵渎洞神的祭品!”
木门被粗暴地撞开,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狭小的空间。只见寨老、阿雅婆,以及那个刀疤汉子岩刚,带着十几个手持火把和武器的寨民堵在门口,人人脸上带着愤怒和恐惧。
阿雅婆是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妇人,穿着繁复的黑色苗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她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彩线和铃铛的古怪手杖,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周小小,以及她手中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符笔和朱砂。
“汉家的术士!你们果然来了!”阿雅婆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敌意,“用邪术干扰洞神的意志,是想给我们嘎佤寨带来灾祸吗?”
岩刚更是怒不可遏,上前一步就要抓人:“抓住这些外乡人!”
“等等!”石坚挡在周小小身前,沉声道,“我们不是来捣乱的,只是想救人。这位大婶的症状明显不正常,不是普通的生病!”
“你懂什么!”阿雅婆厉声道,“她是被洞神选中的祭品!她的魂已经被洞神勾走了,现在的她不过是承载洞神怒火的容器!你们动了容器,洞神的怒火就会降临整个寨子!”
祭品?周小小心中巨震。她想起残卷中提到的“九幽蚀天大阵”,似乎就需要在某些特定的地脉节点进行血祭,以污秽和强大的怨念能量激活阵法。难道“影门”利用这里的“洞神”信仰,在策划活人祭祀?
“阿雅婆,”周小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您怎么确定她是被洞神选中?而不是……被别的什么东西害了?我们刚才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极其阴邪的气息,与你们信仰的洞神,恐怕并非同源。”
阿雅婆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即更加严厉:“汉家女娃,休要胡言!洞神之威,岂是你能揣测!岩刚,拿下他们!”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被阿妮放在她母亲胸口的那个驱邪符三角,突然无火自燃,发出一小团柔和的黄光,瞬间将那妇人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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