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的‘灵犀肉’来喽——”
双绝城内一酒馆三楼内,靠近临窗的一处雅座旁。
店小二正吃力地捧着一大盘足有百十斤的灵犀野牛肉。
他额角挂着汗珠,揉着发酸的胳膊退了下去。
这已是他往返厨房的第二十二趟了。
自酒馆开业以来,店小二还从未遇见过如此食量大的客人。
坐在陈坤对面的姬开山早已搁下筷子,捂着微胀的肚子抿了一口酒,长吁道:“实在吃不下了。”
他抬头看着眼前仍在从容进食的陈坤,他心底由衷佩服。
先前的他,还听苟瞎子说起自家教主食量惊人,非比常人,他还不甚相信。
此刻亲眼所见,才知苟瞎子所言不假。
连自己这个以前村里公认的“干饭王”都已败下阵来,陈坤却仍在一口十斤肉地大快朵颐。
一整盘灵犀肉,很快就便见了底。
陈坤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这酒馆的上菜速度,也太慢了些。”
说着执起手边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又恢复了斯文品茗的模样。
这般强烈的反差,看得姬开山暗自咋舌。
就在这时,楼下长街忽然传来一片骚动。
只见一队白衣僧尼迤逦而行,街上来往行人纷纷惊慌避让,退至道旁。
紧接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自一群尼姑中走出。
她身姿纤柔,肌肤冷白,一张不过二八年华的脸庞上,依旧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靥。
淡细的柳眉下,睫毛根根分明,唇色是偏冷的豆沙粉。
一头乌黑长发盘卷在素白头巾中,唯有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轻扬。
她身着一袭奶白袍裙:高领缀以荷叶边,灯笼袖以轻纱混纺棉料制成,呈半透明状,袖口与领口以极细的蓝线绣着藤蔓纹样。
其腰间随意系着一条缀有蓝火色羽毛的细链,裙摆长及小腿,层层纱縠在步履间轻晃,发出如瓷片相击的脆响。
“恭迎绝经师太——”
“恭迎绝经师太——”
长街两侧的百姓战战兢兢地跪倒一片。
陈坤闻声侧目,仅瞥了一眼,面色便骤然阴沉无比。
“她就是绝经师太?”
姬开山随之望向窗外,表情同样难看。
只见绝经师太信步走至一个摊位前,拈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浅尝一口,蹙眉娇嗔。
“不好吃。”
她随手将吃一口的糕点丢弃,又拿起一块雪花糕。
她笑吟吟地扯了扯手中牵着的三条绳索——绳索另一端,竟拴着三个如犬般匍匐在地的人!
他们被绝经师太如同遛狗般牵行在长街上。
“来,打个滚,再跪着叫两声。”绝经师太脆生生地命令道。
地上的三人面色麻木,闻令立即在地上翻滚一圈,而后朝着面前的女子跪伏在地,“汪汪”吠叫起来。
“咯咯咯——真乖。”绝经师太开心地将雪花糕抛在地上,“赏你们的。”
三人顿时如饿犬争食般扑向那块糕点。
“咯咯咯——”女子的笑声愈发欢快。
酒馆楼上,陈坤看得眼底杀意凛然。
此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掠上酒馆。
姬开山虎目一瞪,见是苟瞎子,便立马收回目光。
苟瞎子抓起酒壶仰头痛饮半壶,长舒一口气:“跑了大半天打探消息,可累死道爷我了。”
他瞥见陈坤凝望窗外的背影,又瞧了瞧街上的情形,心下已然明了。
陈坤仍望着窗外,忽然开口:“苟瞎子,她就是绝经师太?”
“回教主,那个看似年轻、实则毫无人性的女子,正是绝经师太——莆黎。她还是绝绝教教主莆天之女。”苟瞎子肃容答道,“听闻此女有豢养人宠的癖好,专喜将人当作犬畜驯养。”
“据说是她幼时曾遭人拐卖,自被找回之后便性情大变,变得乖张残暴。”
“这些年来,死在她手里的人宠已不下近万,几乎月月更换,数量不等。”
“听说莆天为扭转其心性,特为莆黎建了一座养龟庙,并请了一位高尼名为‘通经师太’教导她清修养性。”
“起初确有转机,莆黎性格变得看似正常。”
“可岂料三年过后,莆黎突然发疯,竟手刃了带她三年的‘通经师太’,自号‘绝经师太’,性格变得更加怪戾。”
“自此莆天再也管束不住自家女儿,只得任其在双绝城中肆意妄为。”
苟瞎子见陈坤沉默不语,目光仍死死盯着窗外,又续道:“不过今天莆黎褪去僧袍盛装出行,如此反常出行,其实是为了一场约会......”
“约会?”陈坤终于回首,“她要与何人约会?竟有人口重如斯,能吃得下这般娘们?”
苟瞎子嘿嘿一笑:“乃是一位妖族俊杰。”
“妖族?”陈坤冷笑,“果然,绝绝教与妖族早有勾结,莆黎便是其中纽带。”
他望向姬开山,脑海闪过异族山林背屠村的记忆。
他问道:“苟瞎子,那位妖族俊杰,可是来自不死鸟一族?”
苟瞎子面露诧异,显然没料到陈坤竟能一语猜中。
他连忙点头:“教主明鉴。那位妖族俊杰,正是不死鸟族的二圣子——炽风华。”
就在“炽风华”三字落下的时刻,楼下长街再起喧哗。
陈坤转首望向窗外——
只见长街另一端,一位身姿挺拔的英俊男子翩然而至。
他生着一双狭长凤眼,鼻梁高挺如刀削,一身金红相间的华服,步履轻盈若踏云。
其一头墨发间隐现火焰流光,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正款款朝莆黎走去。
莆黎一见来人,立即雀跃着牵动手中绳索,拉着三个人宠小跑上前。
待到近处却又忽地驻足侧首,莆黎颊泛红晕,声若蚊蚋:“风华,你来啦。”
炽风华含笑伸手欲牵,却被莆黎娇羞躲开:“风华,你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炽风华笑意微僵,随即尴尬收回手臂:“哈哈哈,本圣子见到阿黎便情难自禁,方才失态了。”
“风华,你好坏,但你想要碰我......”莆黎以袖掩面,声线愈发甜腻,“总要等到明媒正娶了人家才行。”
“啊?哈哈哈,阿黎说得是。”炽风华平和一笑,忽然抬手击掌。
临街商铺应声洞开,两名妖族侍从牵着十余个被铁链缚住的狼狈人影鱼贯而出。
莆黎美眸一亮:“风华,这是?”
“今天可是阿黎生辰,所以本圣子特备薄礼。”炽风华执手指着十余个被带出的人说道,“这些皆是我不死鸟一族辖区内恶名昭着之人。”
“阿黎,本圣子专程擒来给你驯养玩耍。不知这等货色,可合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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