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罗清尘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叹息：
“司徒奈奈那个疯婆娘，做事太偏激，太不计后果。”
“不过，她也算恶有恶报了。”
“组织内部对她这种行为也是深恶痛绝。”
华清嘴角扯起一个无声的弧度，没接话。
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诚恳的欣赏：
“孟先生，听说，你是个电脑高手？深藏不露啊。”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moNEY？我们需要你这样有技术、有胆识、有手段的人才。”
“组织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需要新鲜血液力挽狂澜。”
“放心，绝对给你开出一个满意的待遇。”
“年薪二十万起步，如何？这只是个开始。”
华清听后立马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被巨大馅饼砸中的喜悦：
“哈哈哈！二十万？”
“罗总，那可真是……太好了！”
“您也知道，我失业了，名声也臭了，正愁没地方去呢！”
“谁现在要是给我一份工作，我跪下喊他爹都成。”
“罗总，什么时候报到？”
那笑声里的轻快和贪婪，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递过去。
罗清尘的声音也染上笑意，更加温和：
“太好了！孟先生果然爽快！”
“明天上午十点，西郊‘爱宠之家’基地，我们详谈？”
“没问题！”华清应得干脆利落。
挂了电话，他脸上那层浮于表面的笑容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潭般的冷。
西郊的“爱宠之家”基地，远看像个童话世界。
白色栅栏围起大片草地，几排整洁的犬舍猫舍，外墙刷着明亮的卡通彩绘。
然而走近了，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下面隐隐压着动物排泄物的骚气和长期积存的、难以言喻的腥臊。
罗清尘亲自在门口迎接。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质地精良的浅灰色休闲西装。
戴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微笑。
一副学者或成功企业家的派头，与司徒奈奈那种外露的戾气天差地别。
“欢迎，华清！”他主动伸出手，手掌干燥有力：“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华清脸上适时地堆起略带局促和感激的笑，用力回握：
“罗总，谢谢您给我了一份高薪的工作！”
罗清尘引着他往里走，一路介绍着基地的“善举”，言辞恳切，充满悲悯。
基地里确实收容着不少猫狗，但大多眼神麻木，皮毛黯淡，蜷缩在笼舍角落。
几个穿着印有“moNEY”标志t恤的年轻志愿者在忙碌，但气氛总透着一种紧绷和公式化。
“我们的理念，是真正尊重每一个生命。”罗清尘站在一个略显空旷的大型犬舍前，语气沉痛：
“可惜，世人愚昧，偏见太深。”
他话锋一转，看向华清：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用更聪明、更有力的方式，去唤醒他们，去改变这个世界。”
华清连连点头，眼神里适时地流露出认同和一点被委以重任的激动：
“罗总说得对！我一定尽力！”
融入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罗清尘似乎很看重华清的“技术背景”，安排他负责组织官方账号的日常维护和部分宣传素材的“优化处理”。
华清表现得勤恳、低调，甚至有些木讷寡言，分配的任务完成得滴水不漏，从不多问一句。
基地里的其他骨干成员——大多是些被罗清尘儒雅外表和慷慨激昂口号吸引来的热血青年——对这个新来的“技术宅”也没太多关注。
他们更热衷的是罗清尘时不时组织的“线下行动”，在那些行动中，他们能感受到一种对抗“强权”和“愚昧”的、近乎神圣的快感。
平静的假象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被打破。
罗清尘步履匆匆地走进基地临时充作指挥室的房间，脸上惯常的温和被一种混合着兴奋和凝重的神色取代。
房间里已经聚集了分组织的全部工作人员，包括华清在内，一共十七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
“刚收到确切消息！”罗清尘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煽动性的力量：
“一辆满载着‘毛孩子’的死亡卡车，正从邻省开过来，目的地就是本市一家狗肉火锅店！”
“超过四百条生命，即将被送上餐桌！”
房间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愤怒的低语。
“畜生！”
“不能让他们得逞！”
“罗总，我们怎么办？”
罗清尘双手下压，示意安静，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在华清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拦截它！就在高速出口前的辅路！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和人！”
“我们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生命不容践踏！”
“用直播，让全世界看到这些刽子手的嘴脸！”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立刻出发！”
五辆贴着“moNEY”标志的SUV咆哮着冲出基地，汇入车流，直奔高速出口方向。
华清坐在其中一辆车的后排，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在手机冰冷的屏幕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辅路连接高速匝道的岔路口，车流缓慢。
那辆目标中的蓝色中型卡车，如同待宰的困兽，被罗清尘指挥的车队巧妙地前后逼停，死死卡在了路中央。
刺耳的刹车声和愤怒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罗清尘第一个推开车门跳下去，动作矫健得不像个书生。
他几步冲到卡车驾驶室旁，用力拍打着车门玻璃。
声音通过他随身携带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到后方助手高举的手机直播间里：
“开门！下来！你们这些冷血的屠夫！”
“看看你们车厢里装的是什么？是生命！是有感知、会痛苦的生命！”
直播间标题血红刺眼：
“直击死亡运输线！moNEY热血爱心勇士现场拦截虐狗车辆！”
镜头随着罗清尘的拍打猛烈晃动，最后死死怼在摇下的车窗缝隙里。
司机是个皮肤黝黑、满脸疲惫和惊惶的中年男人，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就是个开车的…老板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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