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旻，你们随我来，林沐，你守着，时刻关注清查组的动向。”许久，卡罗雷睁开双眼，慢慢转过身说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脸色逐渐发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织歌虽有疑惑，但也没多问，跟着他们一同进入了直升梯，前往国安部监察处。通往监察处人员信息监测管理科的廊道空荡而安静，银灰色的金属地面能依稀地倒映出他们的身影，金属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在冗长的廊道里回响着，一声比一声响亮。
监测管理科的大门紧闭着，门口只留两名守门的特卫员，卡罗雷支开了他们，随后通过身份认证系统打开防护门。监测管理科的办公区内已然空空荡荡，运行数据的量子电脑旁，只留下了负责监测数据的机器人。正中央的主控台上，十台中央主控量子电脑依旧在运行着，正中间的空间屏幕围成一个巨大的圆柱，散发出幽蓝的光芒，但蓝色的屏幕上却不见一个数据。围坐于中控台周围的两百名机器人，则保持着统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他们正等待着指令的下达，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指令可以传达给他们。
“国安部的人员监测信息数据库就存储于这些主控量子电脑中，没有密码，无法篡改其中任何一个数据，一旦有间谍伪装进入国安部，第一关的基因身份认证就无法通过，我们只要配合清查组，将监测数据交给国家监察部，便能证明国安部的清白。”方立成伫立于这巨大的蓝色屏幕面前，抬头仰望，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一直以来，国安部的人员监测数据都由国安部自己管理，但乾凌亿奥已向国管会提议，今后，数据库将不再由国安部管理，你真的敢保证，监测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卡罗雷走过去，语气严厉，有些生气。
方立成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卡罗雷，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极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可不停抖动的手出卖了他。
“你能保证吗？”卡罗雷再次问他。
方立成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部长，您很清楚这里的情况，接触监测数据一手资料的只有这些按指令办事的机器人，两年前，监测处更新系统后，就再也没有发现可疑数据，即使有敌方间谍潜入，早在最初的环节中就被发现——”
“那么联盟二号上出现的间谍作何解释？”卡罗雷紧紧追问道。
面对卡罗雷的逼问，方立成找不出任何答案，作为一名恪尽职守的负责人，他早已经与监察处的科员们将监测数据库仔细清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但正是这样，他才觉得这其中蹊跷诡异。可惜所有的证据都随着联盟二号的爆炸而灰飞烟灭，他即使有再大的能耐，也绝无可能再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突然，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一旁的卡罗雷，微眯着的眼眸中瞬间染上一层冰霜。
“部长，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方立成反问道，一双锐利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卡罗雷，似要将他的身体刺出一个个洞来。
卡罗雷微微怔了下，迎向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监测处的数据库全权归由情报处代为管理，方，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监测数据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有！我与情报处的所有人敢用性命担保，没有一点问题！所以我不惧怕清查组！而部长您，又在害怕什么！”方立成咬着牙低声吼道，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在害怕。
织歌站在一旁不敢插上一句话，眼看着这两人之间火光四射，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你不需要这样激动，我信任情报处所有人，所以才会将监测处交与你们代管，我也希望数据库不存在任何问题，可清查组将马上抵达国安部，我们没有任何退路了。”
“你？不会是要——”方立成惨白如纸的薄唇颤抖着，不敢再往下说。
“破坏数据库。”卡罗雷的面色出奇地平静，双眸淡淡望着那块如深蓝海洋般的空间大屏幕。
“部长？您可知道这是在犯罪？国安部有权管理数据库，但这并不代表可以私自更改监测系统中的任何数据，这里可都是国家机密！”方立成颤声道，他一步步地移动着脚步，慢慢走近，似乎是要看清眼前的卡罗雷是否是他认识的那个。
“为了国安部，只能铤而走险。”卡罗雷转头看向他，依旧是那样平静。
“我明白了，这里有你们私自行动的证据，国安部是保护共和国安全的神圣部门，你们怎么能够私下行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方立成冷笑着，然后又一步步向后退去，那双颤抖的手在身后摸索着。
“方立成！你在说什么！”卡罗雷一步步逼近，厉声大喊。
“我并不忠于个人，我只忠于组织，忠于我的职责！”方立成的眼中尽是轻蔑，他那只颤抖的右手紧紧抓住身后隐藏着微型手枪，可他还是晚了一步，如针孔般大小的枪口抵住了他的眉心，整个人随之一颤，双眼瞪得滚圆，嘴巴微张着，面部稍稍抽搐了一下，紧接着竟一动也不能动了。
“立即召集情报处所有持有密匙的科长，开启数据库。”卡罗雷威胁道，低垂的眼眸中透出了寒光。这样的卡罗雷，方立成只见过一次，两年前的一次秘密行动中，他亲手处死了一名叛徒，那时的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这是在以身犯险！”方立成用尽力气低吼道，他压根不惧怕面前那支不长眼的枪。
守在门口的织歌，面对这愈发难以控制的场面，急得没有一点办法，她一边盯着监控画面，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仿佛那枪指着的不是方立成，而是她。突然，她看到监控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仔细看去，那人正是林沐风言，他正朝着监测处跑来。
“清查组已抵达国安部！”林沐风言的声音在卡罗雷佩戴的微型耳麦中传出。
卡罗雷立即收起手中的枪械：“方立成，一切都完了，你可满意了？”
方立成垂下头，突然发出了“咯咯咯”的诡异笑声，那抖动的肩膀看起来更像是在抽泣，当他再度抬起头时，一双血红的眼睛扫向织歌。织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的手慢慢地伸向腰间的微型配枪，就在这危急时刻，她身后的大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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