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们早盼着我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南星撇撇嘴。
兽世的父子关系就是这样，有点感情，但不多，孩子离得太远会想念，但在一起待上几天就会烦。
尤其是成年以后嫁不出去的老儿子，那更是烦中之烦，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所以兽世即便单身一辈子，雄性成年以后也必须离开家单过，一直凑在一起，不管儿子还是老爹都会不自在。
哐当一声，卡洛把一个大箱子从自己屋里搬出来，扔在南星面前，听声就知道死沉。
“什么啊？”南星好奇地打开箱子，莹莹光芒把几人的脸都映亮了几分，正是满满当当一箱子的兽珠。
“你四爸给你妈攒了30年的兽珠，都给你，你实力弱，多带点嫁妆，在家也有点地位。”
南星脸一垮，“我也没那么差。”
五爸一脸嫌弃，“给你还不乐意了？要就要，不要滚。”
其他几个爸爸多少装一下父子情深，依依不舍，五爸就完全没那死出。
“我当然要！”南星赶紧拢住自己大包小包的嫁妆。
“你好好和月月一起，在外面就没有家里帮你了，做事情要多想想，周到一点。”菲娜目光温柔地看向自己最小的孩子。
南星最小，他出生时，她和伴侣的年纪都大了，比年轻的时候更宠孩子，自然就倾注了更多的感情。
江滟月能看上南星，菲娜是有些惊喜和意外的，毕竟南星虽然不错，但和她的其他伴侣确实差了一层。
所以虽然要分别了，但菲娜更多的是开心。
南星乖巧地点点头，肩扛手提地出了家门。
彻底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一股酸涩后知后觉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发热，南星忽然扔掉所有东西，跑回来抱住菲娜。
“对不起……”
南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南星心里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知道，滟滟应该在更肥沃的土壤里扎根，而他自己，也将追随滟滟，去见更广博的天地。
南星以前从未觉得自己家乡不好，但滟滟为他掀开了外面世界斑斓的一角，哪怕在外面每天挨打，南星也想和更好更厉害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在家里当第一。
南星现在已经是打遍周围无敌手了，但这些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他的眼睛已经看向了更高更远的地方。
菲娜轻轻抚着儿子已经变得宽阔有力的脊背，声音有些伤感，更多却是温柔和坚定。
“不用抱歉，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我生下你，是我对自己的人生做出的选择，你不用觉得亏欠。”
“你已经长大了，我已经尽到了母亲的责任，为我的选择负责过了，接下来的人生，你要自己负责了。”
南星走后，菲娜才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自己最亲的小儿子即将长长久久地离开自己，哪里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巫医商陆也特地来了一趟家里，把无尘从来雪森部落就开始写的，他从小学到的一些药方和病症心得取走了。
江滟月这才发现，兽世是有文字的，而且是繁体汉字。
说真的，江滟月一点都不震惊，这个世界的神都知道《论语》，这个世界的土着会写汉字不是很正常？
江滟月意外的是，无尘不会用硬笔写字，但是毛笔字写得很好，而且是那种常年累月练习过的好。
而且更奇怪的是，无尘写的字，其他人都不认识，但巫医又恰好认识，准确来说，是认识大部分，有一些不认识。
“不认识的字，你联系一下上下文，应该能知道。”无尘把厚厚一捆羊皮卷递给商陆，商陆再三感谢后，才离开了。
“商陆是个好医者，虽然兽人也有治疗异能，但三阶以下的治疗系异能治愈效果都很微弱。”
“还有像难产、喉咙里卡东西这些情况，治疗系异能的效果很有限，最后还是要靠巫医。”
“但是很多大城因为有强大的治疗系，根本不重视巫医，甚至排挤打压他们，小部落想要遇不上，大部落瞧不起，巫医的日子并不好过。”
无尘很是感慨，他也是看到了巫医的不容易，才尽心尽力写下药方和心得。
虽然嘴上说不是大祭司了，但无尘心里却一直有一份责任没有放下。
大祭司传播的不是信仰，而是知识，这是神明真正希望大祭司去做的，真正应该代行的神谕。
然而，昆仑就无尘自己这么想，昆仑有最大的母神殿，也有母神最忠实狂热的信徒。
让母神再次降临，是他们毕生追求。
但无尘觉得，如果母神真的降临，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神殿那群装聋作哑的疯子。
说了敬而远之，敬而远之，听不懂吗？
“如果说文字只在高层流行，那怎么琉夏和青岚都不认识，商陆一个小部落巫医却认识呢？”
江滟月真的看不懂这个世界，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可能都被穿成筛子了。
“这是巫上表天神时用的祭文，这种字很难学，只有被选定成为巫的兽人才能学会，是神明传授给我们，与之对话的文字。”
“巫医之所以是巫医，是因为只有成为巫，才能成为医。”
“该不会是你们搞的文化垄断吧？这种文字表意形象，表达简练，不应该推广使用吗？”
江滟月不理解，汉字多好啊，巫学会了教给其他兽人，大家说一样的话，写一样的字，那不一步到位，车同轨，书同文了吗？
无尘却摇头，“这已经是一种很完善的文字了，它的起源、发展和变迁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神只是将它借给我们用。”
“别人给的东西终是不长久的，神不喜欢我们不劳而获，神可以赐予，就可以剥夺。”
“我们和神都无法保证，神永远是温柔的、良善的、爱惜我们的。”
“换句话说，如果让兽人觉得神会赐予我们收获，兽人们遇到事就去求神，神会很烦，神本来就觉得我们很烦了，如果无法忍受，神会让我们彻底安静。”
“所以母神绝对不会让我们在祂那里直接获得东西，这是为了我们的小命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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