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在帮程心洗澡。
她坐在浴缸外面，丁姨帮她搓背背。
程心拿着她的发条动物小船，一个底部是小船，上面是动物的小玩具，她用力拉动了小船的发条，随后把小船放在浴缸里，小船在水上面跑得欢快。
她笑得呵呵响，又拿了一个企鹅的，一个恐龙的，同样拉动拉绳，把小船放在浴缸里面跑。
随后她趴在浴缸边上欣赏着这几艘小船。
眼珠子一转。
问道：“姨姨，哥哥洗澡有小船陪着吗？”
丁姨的手顿住，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这个……应该是没有的。”
小船就放在浴室里，不过程心每次玩了她都会拿出去晒干，再放回来，刚才看了是干的。
那他应该就是没有碰的。
而且据她观察，顾寒都是用淋浴洗澡的，来的第二天她有问过要不要帮他洗，他说他会洗澡。
之后丁姨就没有太管他洗澡这回事了。
不过这么小的小孩自己开淋浴洗澡，自己洗衣服，这几天把自己的生活理得井井有条的，丁姨看着，还是有些诧异的。
来程家做保姆之前她在别家也做过保姆。
这一下突然就有点想不起来了。
5岁的孩子，已经会自己洗澡自己洗衣服了吗？
“没有小船！”程心惊呆了，觉得哥哥好可怜，洗澡居然没有小船可以玩。
她决定要给哥哥送小船。
送哪个好呢？
程心小脸皱起，小小的食指戳在脸颊上，软软的脸蛋凹下去一点点，认真思考。
是送恐龙的呢……还是送大嘴鸟呢……还是送小企鹅呢……
哪个她都好喜欢哦……
程心一脸纠结，像在思考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它们可是好朋友，怎么能分开呢？
想到可怜的哥哥，程心趴在浴缸边上问道：“姨姨，扫把星是什么啊？是一种星星吗？克星是什么呢？也是一种星星吗？”
丁姨装了盆水，给程心冲了冲身上，听到她说的话，顿时皱起眉头：“你在哪里听到这些话的？”
她两只手托在程心腋下，将她放进浴缸里，温暖的水顿时将她包裹住。
“好苏服呀~”程心两只手手掌拍了拍水面，感受着丝丝的张力，水面好像抓着她的手心似的，她傻傻地笑着。
然后才想起来回答丁姨的问题。
“是付世康说的呀，他说哥哥是扫把星，说哥哥是克星……”程心说着说着，小脸又皱起来了，嘴巴撅起，“付世康好坏的，他欺负哥哥，是个大坏蛋，他说哥哥的爸爸妈妈死了……”
丁姨蹙起眉头，这幼儿园里怎么还有这样说话的人呢？
她说：“那都是没有教养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你千万不要学，是坏话。”
程心转过来看丁姨，突然举起一只握着拳头的手，带出一把水花，把丁姨衣服都打湿了。
她认真说：“心心说了是付世康欺负哥哥！他们全都欺负哥哥！只有心心是好孩子，心心保护哥哥！”
丁姨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附和道：“对，心心是好孩子，这么小就会保护哥哥了，真棒。”
程凭生站在浴室门口，心里惊涛骇浪。
-
程心洗完澡之后，非要带着三个玩具小船一起出来。
丁姨妥协了。
给她吹头发的时候，程心两只手拿着三个玩具小船，伸长手臂递给丁姨：“姨姨，小船也要吹吹。”
“小船晒干就行了。”
“姨姨，小船要吹吹的。”
“好吧好吧好吧。”
如愿以偿得到了干燥的玩具小船，程心兴高采烈地抱着小船跑出了房间。
“程心，你去哪里？要准备睡觉了哦！”
一出房间门，程心双脚瞬间离地，程凭生两手去托她的腋下，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笑笑说：“走，心心，跟爸爸聊聊天去。”
程心抱着小船在半空中晃荡，瞪大眼睛，晃了晃小脚丫，觉得特别好玩。
她会飞咯~
她就这样被爸爸抱走了。
丁姨看着，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摇摇头。
真是的，睡觉时间到了呀。
程凭生抱着女儿去了书房，把她放在沙发上，想起刚才在浴室门口听到的那些话，又想起自己甚至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一瞬间后悔收养顾寒，心里更加羞愧难当。
他抬起大手，摸了摸程心的头。
她刚刚吹了头发，没有扎起来，头发只长到下巴的长度，细细软软的，这会她抱着三个玩具，坐在沙发上，抬头疑惑地看着爸爸。
“心心啊……”
程凭生回想起战友，想起当兵时那些往事，想起在炮弹来临的时候，战友猛地一下把他推开，想起他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样子。
他不忍地闭上了双眼，睫毛都在颤抖。
战友为他而死，他应该守护好他的家人才对。
他打开保险柜，拿出来一个铁盒子，这个看着比较旧的月饼铁盒，和他昂贵的保险柜并不相称。
他把铁盒子打开，里面有几张照片，几封信件，一张报纸，一枚勋章。
这些东西原本是由他带给战友的遗孀的。
可没曾想到，仅仅时隔几年，这个铁盒子又由病重的战友遗孀交还到自己的手里。
勋章金灿灿的，上面还有红色的漆，程心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是她觉得好看。
但是她又不敢拿，爸爸太凶了。
于是她举着食指指过去，问道：“这个好漂亮，这个是什么呀爸爸？”
“这个是什么呢？”她手指暗戳戳的朝着勋章挪，一点一点的，好像以为自己可以不是很明显地拿走似的。
就在程心即将得手的时候，程凭生拿起勋章，看着它，深深叹了口气。
程心计划失败，眼巴巴地看着爸爸手里的勋章。
“这个是顾寒的爸爸的遗物，是他的奖章。”
程凭生眼睛微微透出晶莹，战友除了是他的战友，也是他的队长，如果他没有死，凭他的功绩，顾寒怎么可能因为失去父母而受到欺负呢？
他转头看向程心，对着这懵懂的小小人儿，他尽可能用她能听懂的话说：“顾寒的爸爸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可是英雄，是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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