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曜下楼时文竹正在院子里逗猫。
刚下过雨,空气里满是泥土与青草的腥甜,树梢挂着残雨,风一吹,水珠簌簌落下,撞上阳光,碎成无数亮晶晶的星子。
眼睛记下的东西总会被大脑加工,赵曜想也没想举起了手机。
“文竹。”
他引她回头看她,在她回头的瞬间,按下了快门。
小猫似乎不满被人打扰,扭个腰就蹿进了石桌底下,不肯再出来。
文竹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吓跑了我的猫。”文竹拍拍手,指控他的罪行。
赵曜收了手机,几步走到文竹面前,牵起她的手在自己头上顺了顺,“那你逗我。”
“想得美。”文竹没错过他刚刚班门弄斧的瞬间,“罚你给我当模特吧。”
这个惩罚让人措手不及。
赵曜:“你不饿了吗?”
“饿过了。”文竹理直气壮,“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现在光挺好。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文竹便噔噔噔上楼拿相机了。
赵曜没见过文竹前两个月提不起相机的样子,只觉得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她似乎都格外热衷于让自己当模特。
“文大摄影师,我当你模特能不能换你当我一天粉丝?”他在被拍时问文竹。
“看你表现。”文竹又支使他换了几个动作。
赵曜敢怒不敢言,绷着脸站桩。
“状态不对。”文竹不太满意,威逼利诱,“配合点,我当你三天粉丝。”
“一天就行。”赵曜望着她,“还有几天我要去季市演出,你跟我去现场吧。”
其实他并不是有多希望文竹能现场看他表演,只是担心这次分开后,他又会和前几次一样,莫名其妙被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很好。”文竹夸了一句。
赵曜:?
“这个表情很好。”
赵曜:……
合着他在惴惴不安、伤春悲秋,她却在欣赏他的悲伤。
真不怪文竹体会不到他的不安,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再违背自己的心意了。
但赵曜不知道。
所以自从接过阿丰的电话后,他便被隐隐的不安支配着。
好在文竹也没有特别迟钝,晚上两人再次长长的田埂散步时,文竹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了。
文竹:“你觉不觉得这条路和以前在安河我们经常散步的那条路很像?”
赵曜:“嗯。”
文竹:“我刚来的时候这些秧苗刚插下去没多久,比现在瘦弱很多。”
赵曜:“嗯。”
文竹:“我在网上看到过这片稻田秋天的样子,不过我应该是看不到了。”
赵曜:“嗯。”
文竹歪着头打量他,赵曜迎上她的视线,“怎么了?”
文竹:“你除了会说嗯还会说什么?”
赵曜:“你去季市看我演出吧。”
文竹:……
她总算反应过来了。
“你这小半天就琢磨这事呢?”文竹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吃饭的时候遇到那个粉丝有偶像包袱了。”
他们中午,不,应该是下午,吃中饭的时候挑了一家没吃过的店,店里循环播放着season4的歌曲。文竹当时悄声拿这事调侃了赵曜几句,他当时也是这副死样子。
文竹松口了,“你就那么希望我去看你演出?”
如果赵曜的愿望如此强烈,她也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他。
“一般。”赵曜说,“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文竹这下终于明白了。
文竹:“你是怕分开后又联系不到我了?”
“嗯。”
她先是笑,笑着笑着,看到赵曜铁青的脸色就笑不出来了。
甚至开始有点愧疚,“这次不会。”
“我不信。”赵曜知道自己应该信她,但在这件事上,他如惊弓之鸟。
文竹有点为难,“一辈子那么长呢。”她说,“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我们一直绑在一起不分开也不现实,所以你的担心会不会太多余了?”
赵曜眼里亮起一抹惊喜,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你说什么?”
“说我们总有分开的时候啊。”文竹说,“就拿最近的来说,你要去演出,我接了一家杂志的邀约,要去山里拍几组照片。”
“不是这个。”赵曜摆摆头,双手圈住她,哄着人开口,“什么那么长?”
“什么那么长?”文竹轻轻蹙眉,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的话,“一辈子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赵曜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一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啊?”文竹完全摸不着头脑。
赵曜啄了啄她的唇,双臂一收,将人牢牢搂住。
在文竹一头雾水时,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会有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
沐着他身上裹来的温热气息,文竹唇角微微上扬,绽开一抹浅弧。
被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安了定心丸的赵曜终于又恢复过来了,他牵着文竹的手,漫步在彩南的星空下。
赵曜续上刚才的话题,“我第一天走这条路的时候,就觉得这条路很眼熟。特别是站在阿婆家阳台朝这边看的时候,觉得很亲切。如果忽略远处的山的话。”
想到他刚刚那副样子,再看他此刻滔滔不绝的模样,文竹情不自禁扯了扯他的脸,“刚刚不搭理我,现在又活了?”
赵曜拉住作乱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刚刚在担心你始乱终弃,现在你给我承诺了。”
“我承诺什么了?”
赵曜贴着她的手背,撩起眼皮看她,“承诺一辈子。”
文竹:……
“别亲了。”文竹想扯回自己是手,但失败了,“再亲收费。”
赵曜:“那你报个价?”
这话听上去颇有几分得意,文竹调侃他,“怎么?要用钱砸死我?”
“舍不得。”说话的人顺势又亲了亲她的手背,“如果包一辈子能不能打个折?”
文竹:……
又是一辈子。
这三个字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文竹:“你要不改名叫一辈子吧?”
“你说认真的吗?我可以的。”赵曜说得一本正经,“你不先叫一下我听听看习不习惯?”
“你别太离谱。”文竹怕了他了。
“叫一下吧。”他凑近她的耳朵,哄人开口。
文竹:“这个话题翻不了篇了是吗?”
赵曜:“要过完这辈子才能翻。”
文竹:……
天地苍茫,远山笼烟,漫话流年,便抵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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