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仰起头，看着面前朝她俯身的仙姑。
仙姑微垂着眉眼，浓长的睫毛仿佛被自上方倾泻而下的阳光，洒落了一层细碎的金粉，剔透如琉璃的眼底，渗透出几分悲悯。
如天色将明未明时，草叶上晶莹的露水，那样的温柔、单薄。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仙姑草自己递来的奶瓶。
看着这个奶瓶，女人无师自通地知道了，该将上面的奶嘴塞进孩子的嘴巴里。
看着怀中饿到哭声都快消失的幼儿，他的一张脸因为饿得太久，都泛出病态的青紫色了。
女人赶紧将奶嘴塞进了孩子的嘴巴里。
奶香味从乳胶的奶嘴渗透出来，孩子立刻敏锐地感觉到了，就是自己可以吃的东西，他闭上了嘴用力的吮吸着奶嘴，竭力的想从里面吃到奶。
鲜奶被男人抱在怀里这么久，已经微微染上了他的体温，虽然不是很热，但至少也不会觉得冰。
对于饿了许久的孩子而言，更是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了，他大口大口的吮吸着，渐渐的身体也好似有了几分力气，两条青紫色的胳膊抬了起来，晃动着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女人看着怀中孩子逐渐有了力气，忍不住喜极而泣。
太好了！
孩子活过来了！
她红着眼眶，将孩子塞进了旁边丈夫的手里，自己朝着仙姑用力地磕了个响头：“多谢、咳咳咳……”
道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因为之前塞进嘴里的面粉，剧烈地咳嗽了出来，她咳得眼泪直流。
李令皎被她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吓了一跳，立即便反应过来，这是面粉呛进气管里了。
她赶紧对观云道：“拿水来。”
观云急忙递上了一碗水。
这水是他们离开县城的时候装上的，水是已经煮过一遍的凉白开，装水的瓶子是之前反复使用的几个塑料桶。诸葛真开着三轮车，后面车厢的空间很大，足够塞下好几桶水，要喝的时候就倒一碗喝。
李令皎将水喂到芸娘的嘴边，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来喝一点水。慢慢地、小口地喝……”
又招呼着其他人，将芸娘从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弯着腰，脑袋勾着朝下，这样好将面粉吐出来。
折腾了几下之后，芸娘咳得通红的脸，终于有所缓解了，气也逐渐喘了上来。
“多谢仙姑！”芸娘满脸是泪，朝着李令皎跪下磕头，声音还带着些后怕。
她刚刚是真的感觉，自己气要喘不过来，差点儿就要死了。没想到的是，仙姑不但救了她的孩子，还救了她！
濒临窒息的痛苦，让芸娘一阵后怕，心中对于坚固的感激，也达到了极致。
观云上前一步，直接拦在了李令皎和芸娘的面前，微微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都说了，仙姑不喜欢被人跪拜，怎么还往地上跪？”
观云看着芸娘的眼神，透露出几分警惕。芸娘那目光，她看太熟悉了，她自己也经常用这眼神看仙姑。
观云对于任何有可能成为仙姑婢女的女人，都怀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
芸娘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又去看旁边被丈夫抱着的孩子。孩子饿得太久，喝了小半瓶奶，干瘪的肚子就鼓了起来。
她怕孩子一次吃太多给吃坏了，赶紧将奶瓶给拿，孩子砸巴了两下嘴，发现刚刚那个会给自己喂甜甜的奶的奶嘴不见了，立刻就要哭起来。
芸娘赶紧抱过孩子，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抬手温柔地拍了拍。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感受到了母亲温柔的气息，孩子没哭两声，就睡了过去。
芸娘这才有了些放松，抬起头，有些小心地觑了仙姑一眼，她怕仙姑觉得小孩子哭起来太吵而生气。
李令皎确实不喜欢哭起来吵闹的小孩子，不过，看着面前这么一个小猫儿一般瘦弱的孩子，她心里还是怜悯更多一些。更何况，这孩子太虚弱了，就算是哭起来，声音也小得几乎听不到。
她有点心疼地看着已经喝饱了奶去睡的孩子一眼，裹着孩子的襁褓就是几块看不清颜色的破布，单薄的破布在冬季里根本挡不住寒冷，孩子的身体都给冻得青紫了。
当然，不只是孩子，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是如此，身上衣衫单薄，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出声朝着众人道：“进村吧，一会儿将吃的煮了，大伙儿都吃点。”
大家这才举步朝着村里走去，只是都默契地留出了中间的位置，供仙姑行走。
村里的景象也是不好，房屋多半都破漏了，李令皎扫过那些破败的茅草屋，微微蹙起了眉头。
亭长注意到仙姑皱眉，有些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将仙姑往自己家领——他家里算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一栋房了。
只是，就怕仙姑还是会不满意。
将李令皎领到了自家前，亭长一脸的诚惶诚恐，佝偻着腰，粗噶的嗓音透着些卑微：“仙姑，这已经是村里只好的屋子了……”
李令皎扫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惶恐不安，缓声道：“不必了，我自有可以休息的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她出门带了帐篷，到时候将帐篷支起来，在里面裹着睡袋睡一觉就好了。
亭长听她问及名姓，急忙回答道：“小人名叫孙回。”
李令皎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对身边的观云道：“去煮些吃食，让全村都先吃上一顿，稍后我有话要来问。”
观云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准备了。
这种事她之前跟着仙姑去凤宁县的时候，也带着大家做过很多遍，现在已经熟练了。将几个铁桶从车上给搬下来，就招呼了几个村里的人，准备做饭。煮点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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