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说：“等会你辛苦一下去问刘金明。”
“嗯？”池震怀疑地指了指自己，“我去审刘金明？这不合规矩吧。”
“你审姚颜的时候合规矩了吗？”
“我没审她啊，就是跟她聊聊天。”
“那你就受累再跟刘金明聊聊天。”
“啊？”池震这会更懵了追着问陆离时，车已经开到局里了，“唰啦”停下车后干净利索地下车去帮物证科法医处搬搬抬抬。
池震追了下去，想问清楚要问刘金明什么，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池震又不能出卖陆离，只能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后头，陆离嫌他碍手碍脚，就动手赶他，“你去啊！”
其他人对两口子的家事又一次选择性眼瞎，池震呼噜一把脸，眼看着陆离带着人上楼，想喊又不知道喊什么，也跟着上了楼。
趁着所有人在办公室里手忙脚乱的时候，捂住鸡蛋仔的嘴两下就拽进走廊里，鸡蛋仔知道是池震更清楚池震受伤了就没挣扎，等池震松开他的时候才问：“震哥，干什么啊？”
池震冲审讯室比了比，“要不要跟震哥立功去？”
鸡蛋仔只觉得汗毛直立，连忙退后了两步，“上次你也是这么忽悠我的，结果我跟你一块蹲了一宿的置留室还得求着师哥来捞我们。”
池震说：“那你说上次我们是白蹲一宿了吗？我们是不是找着嫌疑人找着线索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嘛。”
鸡蛋仔斟酌了两秒还是谨慎地问：“你先说要干什么？”
池震直接了当说：“跟刘金明聊聊。”
鸡蛋仔一脸无奈，“震哥，从他被抓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我跟的，啥都没问出来，你确定你能问出什么来，不是浪费时间？”
“哎，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浪费时间呢。”池震推着鸡蛋仔往前走，“你不是一直跟他嘛，我也只能找你一块了，主要是呢，他还把陆离都给弄伤了，这口气我也得出，但我这伤员可止不住他。”
鸡蛋仔在刘金明的事情上也没别的切入点了，从刘金明攻击陆离的事情来看，陆离本来应该是一个切入点，没准池震也能刺激刺激他，那就好下手了。
不过他也知道池震并没有审讯权，被稽查组的人看到又是一件麻烦事，往办公室里一看，反手拉池震快速往前走，“震哥你放心，我师哥哪是他能随便伤着的嘛，他伤得可比我师哥重多了，他在医护室呢，咱得上医护室看他去。”
池震只关心一个问题，“还能说话嘛？”
“能啊，就是得慢着说，肋骨差点被师哥踹断。”
桦城刑侦局拘留处那一层楼就有专门的医护室，刘金明袭击陆离后被陆离一脚踹翻后直接送到了这里检查治疗，陆离下脚可重，得留在医护室监看一晚上，池震和鸡蛋仔到了医护室，被铁栏杆分隔开的单个病床区域。
刘金明的手被拷在床角，他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反应，路上池震问了鸡蛋仔，刘金明是怎么被抓到的，鸡蛋仔说是刘金明主动投案自首的，还把审讯室里陆离跟刘金明的对话都说了。
“董令其？”池震也察觉了刘金明说的副局长指的不是陆离，“查到他跟董令其的关系了吗？”
“还没来得及呢，董令其的资料都在稽查组那边，我刚跟他们说要他们传一份过来，师哥就叫我们逮你去了嘛。”
池震提醒他，“你找温妙玲啊。”
“嗯？”鸡蛋仔不明其意，池震开门进去时偏了个头冲他挑挑眉，这表情是让他用非常手段了，鸡蛋仔才懂，纸质的档案资料是给了稽查组没错，可电子版的那还不是想要几份要几份，那就得找温妙玲。
被池震一提点，鸡蛋仔眼睛一亮，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突然有了宣泄口，脑子里一系列的违纪行为，池震再提醒他一句，“别太过火，小心你师哥踹你。”
一系列违纪行为也只敢想想，比起被公审他更怕陆离，
池震进门后就问检查的医生，“能跟他聊会吗？”
医生收起听诊器，“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不要让他太激动了，也不要再踹他胸口了啊，再踹他一下就得送市医院急诊了，我这可救不了。”
池震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锁骨上伤口说：“放心，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先进急诊呢。”
鸡蛋仔说：“没事，我看着呢。”让警员再给刘金明加了一副手铐，让其他人出去，连监控录像都给关了，手势都跟陆离学得一模一样。
躺在病床上的刘金明一直沉默着，用平和的眼神看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人，池震拉了张凳子随意地坐在病床旁边，鸡蛋仔有些防备，一直小心观察刘金明的动作，池震要是被他伤着，他今后的警察生涯都得被穿小鞋了。
池震看了好一会刘金明突然笑了一下，“陆离下脚是重了点，不过你也活该，惹他干什么？是太小瞧陆离还是觉得太看得起自己的价值了。”
刘金明的眼神没有变化。
池震接着说：“有件事我想确认，是你主动跟黄振合作让他把你送到陆离面前，还是有人要你这么干的？”
刘金明干脆闭上了眼睛。
池震说：“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是主动的了，我想也只能是你主动的了，孟静文被抓了，你只听他的吧，可是他今天在拘留所里自杀了，而你就跟陆离一起出现在刑侦局门口，还有姚颜也投靠了梁局，被所有记者都拍到了，我不得不怀疑孟静文已经死了，不只我这么觉得，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的，孟静文自杀前特意问了时间，这也是你们的计划吧，他自杀你们投靠警方，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我又想想，你们还有什么利可以得，你们三个的下场无非就是个死，想争取宽大处理也不是你们这个态度啊，那就只有家人的利益了？”他放轻声音，“你还有家人，你还想见他们一面，这是孟静文承诺你的吧。”
刘金明慢慢转头盯着池震看也不说话，看得鸡蛋仔发毛，池震却没什么感觉，反而拉近椅子离刘金明更近，“你和姚颜暴露了跟警方合作的事，你的家人很快就会被挖出来，我知道你跟姚颜的目的不同，所以你现在才会纠结要不要跟警方合作。”
“...你是谁？”
这让鸡蛋仔有些惊讶，池震的这张脸不说跟池雯七分像，但跟孟静文也很神似，孟静文作为池雯的代替品这件事难道刘金明并不知道？
池震露出温和儒雅的笑容说：“我叫池震。是池雯的弟弟，是刑侦局副局长陆离的爱人，孟静文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有。”刘金明盯着池震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他说...杀了你！！”另外一只没有被铐的手猛然出手掐住池震的脖子。
鸡蛋仔这时候反应十分迅速，一手把池震往后一护，一手扣住刘金明的手使劲一扭，咯嘣一声，手应该是脱臼了。
鸡蛋仔呵斥道：“刘金明你老实点，别逼我把你另外一只手也给拆了！”
池震把鸡蛋仔往后拉，“我今天要是在你手里伤着了，不但陆离不会放过你，就是孟静文，黄瑞，黄振都不会放过你，我正愁这枪伤不知道要找谁背锅呢，你还是姚颜啊？”
鸡蛋仔检查了一下刘金明身上其他伤，旧伤没有扩大，刘金明情绪不稳定动不动就伤人，鸡蛋仔不放心，掏出手机说：“震哥，还是找个人来一块看着他吧，我找小江过来。”
池震拦住鸡蛋仔眼神却盯着病床上眼神已经近乎仇恨的刘金明，鸡蛋仔没动没说话等着池震说话，没想到池震接下来说的话让他脸色剧变，“震，震哥？！不行！绝对不行！！”
“哎，没事，他不敢的。”
尽管池震再三保证，鸡蛋仔还是摇头，还把池震拉到墙边站着，刚才还纠结要不要找人来，现在不纠结了，直接打电话给小江，“小江，过来拘留层一号医护室，记得跟陆副局说一声。”
池震想拦都没拦下来，“跟陆离说什么啊，咱来都是偷偷的。”
鸡蛋仔不上当，“我宁可违规违纪被稽查组查都不愿意冒着被师哥揍的风险，震哥，你也老实点啊，我相信师哥默许你来跟刘金明聊聊，不包括让你以身犯险，你再乱来我，我就告诉师哥你刚才说什么。”
池震顿时急了，“别啊！”
鸡蛋仔说：“震哥，你现在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了，接下来就听我指挥。”
池震笑了一下，“鸡蛋仔现在越来越有队长的范儿了啊，行吧，我不说话了。”趁着鸡蛋仔转头瞥了一眼刘金明，他还是狞笑地看着池震，池震还从他仇恨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悲哀。
小江很快就赶到了，喘着粗气，“郑哥，咋了？”
鸡蛋仔冲他招招手，“来来，小江去开了录像拿纸笔准备做笔录。”
“好。”
小江马不停蹄地去办了，池震拽着鸡蛋仔到一边低声说：“你这样是问不出来的，跟之前一样在浪费时间，这样，我跟小江审，你去录像后面看行吗？”
鸡蛋仔斟酌了一会勉强同意，在小江回来的时候跟他再三强调池震的安全第一位，池震要求什么之前必须要问过他。
他们两个就在门口聊这几分钟的时候，池震趁机走到刘金明身边快速低声问：“你想让我帮你给孟静文传什么话？”
刘金明狰狞的面容僵硬在脸上，他没有立刻相信池震，但眼神中的仇恨减弱了很多，池震冷着脸催促：“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眼神还提醒他门外还有正窃窃私语的鸡蛋仔跟小江。
他嘴里骂了句脏话后神情一变，眼神坚定得仿佛做了个重要的决定，“黄瑞和陆离你要选一个，谁生谁死？”
池震脑子嗡得一声，突然之间他好像呼吸不上来了，喉咙堵着什么东西，他喘着粗气时慢慢往后挪步直到靠在墙上，因为剧烈呼吸，锁骨下的伤也疼痛起来，幸好，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摁着锁骨下的伤平复呼吸，脑子也逐渐清明过来。
等池震竭力压下所有情绪，咽下喉咙里堵着的东西，恢复到之前淡然的神情时，刘金明神情没有及时掩饰掉的痛快，让池震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暴露了很重要的事情。
鸡蛋仔和小江也谈完了，小江进来关上门，鸡蛋仔去了监控室，小江通过耳机确认鸡蛋仔到位。
按照鸡蛋仔的吩咐，两把椅子，池震的椅子放在后面，小江侧着身坐在病床和池震椅子的中间，随时准备拦住控制不住情绪的刘金明，“震哥，可以了。”
医护室内又恢复了平静，刘金明又是那副任打任骂都死活不张嘴巴的模样，池震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小江提醒了他好几次，池震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小江神情有些失望，心想这次估计又是浪费时间了，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
很快，池震在自己说话飘了后猛然站起来背对两人，搓了两下脸一转头看到小江和刘金明都疑惑地看向他，小江是真的疑惑，刘金明是装的。
刘金明就是想看到他发疯失态，池震看到他装得疑惑顿时就醒悟过来，他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刘金明看池震眼神变化后咧开嘴角接着狂肆笑出声来，硬生生笑得扯到自己的伤，岔了气咳得脸色青紫，池震拽住小江要去摁床头铃的手，小江惊慌地在池震和刘金明两人间来回看，“震哥？！”
“不急。”池震眼瞧着刘金明逐渐呼吸不上面无表情地拦着小江，求生的本能让刘金明自己伸手去摁床头铃，但他的左手被铐住，右手要伸过去就要侧身，一侧身就会压到胸口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就算疼成这样刘金明也还是要伸长了胳膊去够铃，撑着一口气摸到了边角，刘金明期望的眼神在池震一拨开他的手时变得恐慌，身躯止不住的发抖，“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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