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谛辛教至高无上的教皇，在这一天彻底卸下了那身象征着神权与庄严的、繁复华丽的教皇法袍。
虽然现在已经入夏，但东区的温度仍旧有些低。
塞西尔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内搭简洁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依旧挺拔修长的身形。
他那标志性的银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柔顺地垂在颈后，露出了线条清晰而冷峻的侧脸轮廓。
没有了宽大的帽檐和繁复的饰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神性的疏离，多了几分属于尘世的清贵内敛的俊美。
洛英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记忆中那个永远穿着圣洁白袍、银发披散、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教父形象，与眼前这个清冷俊逸、带着一丝现代气息的男人重叠又分离。
百年时光的隔阂，似乎在这身装束的改变下，被悄然拉近了一些。
“走吧，阿洛。”
洛英回过神，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真实的弧度。
五鹿节的澳特兰都城，仿佛被点燃了生命的火焰，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彩旗飘扬。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刚出炉的面包、滋滋作响的烤肉串、裹着厚厚糖浆的苹果糖、还有浓郁的热可可和香料红酒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愉悦的、属于节日的独特气息。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街头艺人的表演随处可见，踩着高跷的小丑向孩子们分发气球，杂耍艺人抛掷着燃烧的火炬引来阵阵惊呼，乐手们演奏着欢快的民间曲调，人们随着节奏摇摆身体。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剧团正上演着夸张逗趣的滑稽剧，引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
售卖各种小玩意儿、手工饰品、特色美食的摊位更是鳞次栉比，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欢笑声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洛英和塞西尔并肩走入这片喧嚣。
尽管两人都刻意收敛了气场，穿着也尽可能低调，但那份融入骨血的气质和过于出色的容貌，吸引着周围的目光。
“天啊，是洛亲王殿下！”
“那位……是教皇大人？天，我是不是眼花了？”
“教皇大人居然扎了头发？还穿成这样……”
“他们一起来逛五鹿节？”
窃窃私语和惊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然而，五鹿节那如同烈酒般醇厚的狂欢气氛，很快便盖过了一切。
节日的魔力在于，它能让身份暂时模糊，让快乐成为唯一的主宰。
人们只是短暂地惊讶、恭敬地行礼或远远地注目，随即又被身边的表演、美食或同伴的欢笑拉回节日的洪流中。
没有人上前打扰，只有节日的喧嚣热情地包裹着他们。
这份“被忽视”，反而让洛英和塞西尔感到一种奇异的轻松。
洛英像被注入了活力，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静的眼眸此刻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
他被一个吹糖人的老艺人吸引，驻足观看那金黄色的糖稀如何在灵巧的手指下变成栩栩如生的飞鸟走兽。
塞西尔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目光落在洛英专注的侧脸上，眼底深处是百年时光也未能消磨的温柔。
“尝尝这个？”
洛英在一个飘着诱人甜香的摊位前停下，指着一种裹着厚厚焦糖和坚果碎的糕点。
不等塞西尔回答，他已经买了两份，将其中一份塞到塞西尔手中。
塞西尔看着手中甜腻的点心，咬了一小口，笑着和吃的津津有味的洛英对视着。
“和我为你做的糕点比起来，哪个更好吃？”
这明知故问、带着点小得意的姿态让洛英没忍住笑，他故作思考一番。
“我买的好吃。”
塞西尔注意到了洛英眼底的笑意和狡黠，对于洛英的这番故意只觉得无奈，笑的宠溺。
“那既然这样，我一会就去找老板要配方，做给你吃。”
“那样最好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你做的。”
说完，洛英拉着塞西尔的衣袖就往人群里挤，塞西尔下意识地反手护住他，用自己的身体隔开拥挤的人潮。
塞西尔看着洛英纯粹又兴致勃勃的笑容，心头那沉淀了百年的阴霾，也被这阳光驱散了些许。
他们随着人流慢慢走着，看了一场精彩的舞狮表演，狮子在高桩上灵活腾挪，引来阵阵喝彩。
在一个售卖手绘面具的摊位前，洛英拿起一个描绘着银色月纹的半脸面具，在塞西尔脸前比划了一下，两人相视，眼底都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路过一个射击气球的摊位，洛英看着最高处那个巨大的毛绒玩偶，眼里划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塞西尔了然，直接付钱，摊位老板开始准备着玩具枪。
洛英注意到塞西尔挽起袖口，不禁眉头一挑。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射击。”
他只见过塞西尔运用自然能力的模样，因为这种力量已经是足够强大，所以塞西尔会射击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的。
塞西尔轻轻揉了揉洛英的头发。
“很久以前学过一些，不知道如今是否还掌握。阿洛，我争取帮你获得你想要的。”
洛英笑了笑，从老板的手里接过玩具枪递给塞西尔。
“反正今天时间还长，你看着来。”
塞西尔接过了洛英手里的玩具枪，端枪的姿势标准而优雅，眼神专注而平静。
砰！砰！砰！
弹无虚发，气球接连炸开。
摊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气质清冷的“神枪手”轻而易举地赢走了最大的奖品，一只几乎有半人高的、雪白的毛绒独角兽。
洛英抱着这只巨大的、柔软的独角兽，几乎要被它淹没，看到塞西尔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撇了撇嘴。
“看来是我想多了，教皇大人的射击技巧的水平处于拔尖的，我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手把手教你呢。”
塞西尔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嘴角的弧度加深了，接过洛英手里的玩偶，放入了自己的小空间里。
“如果你想手把手教我，我当然愿意，任何事情，只要你想，我都愿意。”
洛英的耳朵泛起一阵红，微妙的避开了塞西尔灼热的视线。
“你那么忙，到时候我真找你，你又说没空。”
塞西尔轻叹一声，握住了洛英的手，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额头上，眼里满是认真。
“那是曾经了，阿洛。现在，我绝对不会再忽视你的感受。我现在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无时无刻、在你需要我的时候，陪伴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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