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活生生的“道果”！
只要能抓住他，将他炼化，自己得到的好处，将比单纯融合道种大上千倍万倍！
想到这里，韩无-忌眼中的杀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热到极点的贪婪。他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珍宝，一件独属于他的艺术品。
“孩子，不要怕。”韩无忌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下来，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慈祥，“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是我赋予了你生命。到我这里来，我将引导你，掌控这股伟大的力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柔和的白光，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陈夜看着他，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的本能，他的灵魂，却在疯狂尖叫。
危险！
眼前这个男人，比刚才那座磨盘还要危险一万倍！
他的视线，越过韩无忌，落在了阵法另一端，那个被锁链捆缚，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身上。
凌飞烟。
这个名字，同样是凭空出现在他脑海。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最锋利、最决绝的力量，就来自于她。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联系。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夜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理会韩无忌的“召唤”，身体猛地一蹬，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冲向了凌飞烟！
“找死！”
韩无忌的伪装瞬间被撕破，脸色重新变得狰狞。他以为这个“新生儿”会被他轻易哄骗，没想到对方的行动逻辑如此诡异！
他五指成爪，一道黑色的气流化作利爪，后发先至，抓向陈夜的后心！
然而，陈夜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救人。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捆缚凌飞烟手腕的其中一道阵法锁链，狠狠一点！
嗡！
戮心剑意，发动！
那不是剑气，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概念”上的斩断。
啪！
一声脆响，由仙金打造、符文密布的锁链，应声而断！
做完这一切，陈夜根本不做停留，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如同一片落叶，飘向了被韩无忌轰开的那个墙壁大洞！
他要逃！
从苏醒的那一刻起，求生的本能就驱动着他的一切行动。
他攻击锁链，不是为了救凌飞烟，而是为了进一步破坏这个该死的阵法！
缚仙阵本就因为凌飞烟的自毁而濒临崩溃，陈夜这一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隆——！
整个石室的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残存的阵法之力开始疯狂地向内坍塌，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不——！”
韩无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他被那漩涡的中心死死吸住，他刚才为了攻击陈夜，调动了太多力量，此刻根本无法挣脱！他眼睁睁地看着陈夜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道果”脱离掌控。
更让他绝望的是，被斩断了一根锁链的凌飞烟，也受到了能量坍塌的影响。她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竟然也被甩出了那个洞口，紧随着陈夜，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我的！都是我的！！”
韩无忌的咆哮，最终被彻底坍塌的能量风暴所吞噬。
……
黑暗、狭窄的甬道中。
陈夜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逃出来了。
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体内的三股力量再次陷入沉寂，但身体却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刺，每一寸肌肉都在呻吟。
他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
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名词：陈夜、韩无忌、凌飞烟、阴阳混洞经、戮心剑意……
它们像是一些散落的拼图碎片，根本无法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那个叫韩无忌的男人，为什么说是我创造了我？
还有那个女人……
陈夜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凌飞烟就静静地躺在那里，白衣染血，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陈夜看着她，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方面，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她之间那股同源的力量联系，这让他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但另一方面，那股力量中蕴含的憎恨、愤怒和毁灭意志，又让他感到无比的警惕和陌生。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指尖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凌飞烟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要醒了。
陈夜立刻收回手，身体向后挪了挪，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他不知道这个女人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朋友？还是敌人？
凌飞烟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缓缓上浮。
最后的记忆，是她引爆戮心剑意，污染整个大阵，与韩无忌同归于尽的决绝。
我……没死吗？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岩石穹顶，以及……一个坐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年轻男人。
他是谁？
凌飞烟的第一个念头是：韩无忌的同党？
但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到让她灵魂战栗的气息。
那是……“戮心剑意”！
而且，比她自己施展出来的，更加纯粹，更加……完美。就好像，他天生就是为了毁灭与杀戮而生。
怎么会这样？
我的剑意，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意识消散前，看到的那一幕——裂开的道种中，那道动了一下的人影。
难道……
凌飞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恐惧。
“是你……是你……”她看着陈夜，声音沙哑干涩，“从那个‘蛋’里出来的……是你？”
陈夜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他那双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
他的沉默，在凌飞烟看来，就是默认。
“我做了什么……”凌飞烟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一片灰败。
她本想与韩无忌同归于尽，用自己最惨烈的方式，阻止那个恶魔的阴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戮心剑意，没有杀死韩无忌，反而与魔气、道种之力融合，催生出了一个……更加无法理解的怪物！
她亲手创造了一个恶魔！
一个继承了她最极端、最负面情绪的……活生生的魔！
“哈哈……哈哈哈……”凌飞烟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天道何其不公！我凌飞烟一生行善，坚守正道，到头来，却成了催生恶魔的罪人！”
她的情绪，剧烈地波动着。
陈夜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自己体内那股属于她的力量，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好像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另一个人无形地操控着。
“闭嘴。”
陈夜冷冷地开口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主动说出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凌飞烟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夜。
这个由她的“恶”所诞生的怪物，竟然在命令她？
“你……叫什么名字？”凌飞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必须搞清楚状况。
“陈夜。”
“陈夜……”凌飞烟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愈发复杂，“你……还记得什么？”
“不记得。”陈夜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只知道，我叫陈夜。我在这里醒来，看到一个叫韩无忌的男人想杀我，然后我逃了。”
他的回答，半真半假。
他确实不记得过去，但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将自己的底牌完全暴露给眼前这个状态不稳定的女人。
信息差，就是生存的保障。
凌飞烟沉默了。
一个没有记忆，却天生拥有三种恐怖力量的“新生儿”？
这听起来，比任何魔头转世都更加荒谬，也更加危险。
她看着陈夜那双异色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她该怎么办？
杀了他？
他是因她而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她的“孩子”。一个由她的绝望与憎恨孕育出的孩子。她下不了手。
而且，她现在身受重创，根本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接纳他？引导他向善？
凌飞飞烟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一个天生继承了戮心剑意、万魂魔气和混洞真元的怪物，要怎么引导？他就像一张白纸，但这张纸的材质，却是剧毒的。
“你打算去哪？”凌飞烟最终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不知道。”陈夜的目光，望向甬道深处，“找个地方，搞清楚……我是什么。”
他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但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力。
他没有再看凌飞烟，径直朝着甬道深处走去。他似乎，不打算带上她这个“累赘”。
凌飞烟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她不能被丢在这里。
韩无忌绝对没死。那个老魔头心机深沉，手段无数，石室的坍塌，最多让他重伤，绝对杀不了他。
一旦韩无忌脱困，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陈夜。而第二个，就是她这个破坏了他千年大计的罪魁祸首。
以她现在的状态，如果一个人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跟着陈夜，虽然同样危险，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等等！”凌飞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让她又跌坐回去。
陈夜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我知道韩无忌的一切！我知道他的功法弱点，知道他可能藏身的地点，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凌飞烟急切地喊道，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筹码，“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创造你吗？你不想知道，你身体里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吗？我……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陈夜终于转过身。
他看着跌坐在地，脸色苍白，一脸急切的凌飞烟，那双异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带上你，我有什么好处？”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最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凌飞烟的心，凉了半截。
她终于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刚刚诞生，只遵循最原始生存法则的……生物。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屈辱和不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在你彻底安全之前，在你拥有自保之力前，我会成为你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我凌飞烟以道心起誓！”
陈夜静静地听完。
他走到凌飞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剑？盾？”他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凌飞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手指冰冷，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凌飞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的羞辱。但她看着陈夜那双不含任何杂质，只有纯粹探究的眼睛，心中的怒火，却怎么也升不起来。
因为她知道，对方不是在羞辱她。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夜松开手，在凌飞烟愤恨而又复杂的目光中，转过身，背对着她，缓缓蹲下。
“上来。”
简单的两个字，让凌飞烟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
“你走得太慢了。”陈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那个叫韩无忌的，随时可能追上来。我需要你的情报，所以，你不能死。”
理由，简单，直接，残酷。
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凌飞烟咬着嘴唇，眼眶有些发红。她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地，伏在了陈夜那并不宽阔，却异常稳定的背上。
当她的身体，接触到陈夜后背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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