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意暗暗松气的表情被女孩捕捉到了，她捂嘴一笑：“你还真是单纯可爱啊。”
“不过害羞也没用哦，你得和我一起制作这个药水。”
见她捣鼓起了台子上的仪器，谢从意的心情十分复杂。
“快过来啊，愣着做什么？”女孩一把扯过她，手把手教她怎么操作。
实验室里光线昏暗，只有零星几盏壁灯，女孩唇边的笑若隐若现，她不时偏头和她说话，露出半边秀美的脸庞。
谢从意怎么都想象不出她居然是这样的鬼。
看着很温婉娴静的样子，净倒腾一些人心黄黄的东西。
什么迷情、妄欲、心念……这些药水名字下面的标注她都不想看第二遍。
僵硬地跟着女孩操作过一遍后，谢从意快要崩溃了。
为什么药水制作要用到那些东西啊！
她恨不得立刻把手上的试剂瓶扔出去！
察觉到她焦灼的情绪，岁岁拉了一下她的衣摆，谢从意顺势低头，望进它黝黑的眼眸，瞳孔中那点深邃的蓝光让她骤然放松了下来。
谢从意自觉调整好了心态，可是转头看见台面上各种不堪入眼的材料，她又两眼一黑。
“你好像不是很愿意待在这里啊。”
阴恻恻的嗓音携着森冷的寒气窜进了她耳中，谢从意瞥到女孩背后冒出了阴气，黑沉沉的，张牙舞爪地向她示威。
谢从意艰难地撒了个谎：“没有，我愿意。”
要不是她面无表情，女孩就真的相信她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她的话是否真诚，得到满意的回答就又恢复成了甜美的样子。
岁岁对她憋闷的心情感同身受，只是控制术对鬼无效，它没办法带她离开这里。
谢从意宽慰般地摸了摸它的头，心中思考着怎么才能不惊动女孩全身而退。
这个世界的唯一规则是不能明确拒绝鬼怪的要求，否则会被它们缠上。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算被记恨，等到退出世界就没事了，但洛真还要待在这里，如果被她连累，接下去的生存恐怕会有很多麻烦。
想到这一点，谢从意就暂时忍了。
“姐姐。”岁岁小声叫她，扯着她的衣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从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要小心一点。”
岁岁自告奋勇去找洛真，说要代替她传达邀请，这属实是无奈之举了。
她走不开，要不然就应该亲自和洛真谈谈。
得到首肯后，岁岁切换成隐身状态溜出了实验室，女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它离开的方向，倒是没拦着。
谢从意安心了不少。
至少证明了鬼怪对人类的兴趣比对其他生物大。
*
岁岁径直飞上了四楼，洛真说她在心理学实验室，恰好是左手边第一间，它飞到乌漆嘛黑的窗户边偷看，只能看见实验室的大致摆设，没看见人影。
不过它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人，是洛真的气息，它记得很清楚。
岁岁推开窗户钻了进去，小声地呼喊着洛真的名字。
实验室不大，它朝着有生命力流动的方向飞去，看到墙角放置了一个棺材。
洛真就在里面。
岁岁非常确定。
它毫不犹豫打开了棺材盖，一阵阵阴寒的冷气往外冒，几息之间就定住了它。
棺材中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盈满笑意的双眸锁定了它：“终于来了。”
分明是明媚的脸，眼神却充斥着赤裸的欲望，女人顶着一张与她性格毫不相符的脸蛋从棺材中走了出来。
她似乎有些头晕，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子。
岁岁愤怒地瞪着她：“你是谁？为什么在真真的身体里？”
女人撑着额角，轻蹙眉头，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完全忽略了它。
岁岁便趁着这个时候使劲挣脱着，水流般汹涌的生命力从它身体里跑出来击溃了阴气，女人顿时受到重创，她晃了晃脑袋，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顽固！”
她咬牙切齿地与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作斗争，但貌似作用不大，她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眼睛陡然亮了一瞬，属于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再次复苏，女人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她飞快躺进棺材，想要把盖子合上——
一双手制止了她。
岁岁化为人身，死死地压住棺材板不让她动，“我拖住她了，真真快出来！”
听见熟悉的呼喊声，洛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眉心渐渐凝聚出一团灰黑色的气，随着她眼珠暴红，那一缕气终于从她身体里飘了出去。
洛真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二话不说拽着它就往外跑。
“等等！我能飞！”岁岁反拽住她，瞬间化形，撞破玻璃窗从实验室逃了出去。
洛真趴在它软乎乎的背上，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去。
残破的实验室里，一个周身萦绕着黑气，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直勾勾地望着这个方向。
洛真甩了甩头，抛去那些黑暗的回忆，再也不往身后看了。
“我们去哪呀？”
血月当空，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一抹灰蓝的影子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岁岁驮着她远离了实验楼，在操场上空徘徊着。
它不能带洛真去找姐姐，不然会牵连洛真，这是姐姐的吩咐，所以它想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她放下。
“去那边的图书馆。”洛真指了个方向，岁岁马上飞了过去。
她们直接在二楼落下，洛真在周围小心地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才返回了原地。
她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最关心的还是谢从意，“你们怎么会来找我？意姐她人在哪儿？”
“是你让我们去实验楼找你的呀。”岁岁奇怪地说，“不是说好要见面谈一谈结束考核去当维护者的事吗？”
“我让你们来的？什么考核？维护者又是什么？”洛真懵了一下，脑中晃过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刚才那只鬼用了我的身体给你们传消息。”
岁岁迷茫发问：“她还能用你的身体跟系统对话？”
洛真嗯了一声：“这个世界比较特别，如果鬼上身的话，它们的意识就会代替掉本人的。”
“那幸好你刚才逃出来了。”岁岁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不然她用你的身体脱离这个世界，你就要变成鬼了。”
洛真摇摇头说：“不会的，刚才那只鬼可不想当人。”
她话中的熟稔和坚信引得岁岁多看了几眼，不过洛真没有解释什么，岔开话题提起了谢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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