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颜将敌况告知齐云澈时刻意卖了个关子，瞧着齐云澈那心神不宁的模样心下已有了掂量，自家这五弟如今怕是一颗心全扑在纪言蹊身上了吧。
如此一来，自己同纪言蹊交好，情谊之外倒也了落下些好处。
至少，她央着齐云澈去帮她求皇后赐婚的事儿是十拿九稳了。
“三皇姐？”
齐云澈不晓得苏奕颜此刻在打什么算盘，只知道她把自己的胃口吊起却又只字不言，着实不厚道。
“哈哈，有些走神了。”
苏奕颜回过神来，才将自己今天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又转述给了齐云澈。
听闻纪言蹊心中尚未有人的时候，苏奕颜瞧得很真切，齐云澈方才还紧锁的眉头被晚风吹开了。
虽没说什么，但眼睛在那一瞬间被灯火点亮了，燃烧着的，是比那火焰还要热烈的情谊。
然后，她听见他说：
“三皇姐，你说……美男计如何？”
“噗——”
上好的雨后龙井就这样被苏奕颜一口喷了出去，自觉失态的同时，忍不住瞪了齐云澈一眼，认真到：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打算何时向她说明身份，苏瑾珩。”
苏帝家的皇五子，苏瑾珩，字云澈。
皇后嫡出，十岁封王，赐字为齐。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居首位，可见苏帝对这位儿子的期待甚高。
多位皇子亲王中，大皇子平王以迂腐为人所知；四皇子季王以狠辣叫人闻风丧胆；六皇子康王素来是个不务正业的；七皇子出身低微又无名在身存在感甚微；其他皇子年岁尚小不足称道。
唯有这位齐王以“京都第一美男”之美称家喻户晓，又叫人心生倾慕。
市井有传，苏皇五子，以玉为骨，以竹为态，风度卓然，才貌天成，惊世之貌，举世无双。
可世人不知，这苏瑾珩最是讨厌那些虚名。
他说，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帝王的偏爱、文武百官的追捧，都不比为百姓做一件实事来得叫他开心。
他说，这情爱，是冷暖自知的陪伴。若是为了这张皮囊、若是为了显赫背景、若是为了皇权富贵的生活，那样的感情，有什么意思？
为了摆脱这些，他抹去身份，化名齐云澈，扮作商贾之子，同许多人般过着平凡的生活。
虽有优点，但缺点也十分明显，他不要完美。
可就是那么个恨不得抹去自己所有优势的人，现在居然问苏奕颜，美男计如何？
她想，他定是疯了。
“我……”
苏奕颜的问题问得齐云澈答不上来了，他这般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急急向人坦白身份，实在是有些奇怪。
“三姐自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怕她因为身份同你在一起，又怕她因为身份不同你在一起。况且你我生在皇家，又怎能一丝皇家包袱都没有？”
苏奕颜因着洛清离的事情，对齐云澈此刻的心境倒是有几分知晓的，可纪言蹊到底不是洛清离，她也很清楚。
“但是五皇弟，言蹊心思通透，却也爱憎分明。
她若真将你放于心上，会比你想象中更勇敢，为了心中所爱可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不计较身份、不计较得失、也不计较你我。
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够接受感情里的试探、欺瞒。”
“我会告诉她，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吧。”齐云澈沉思了许久，如是说到。“至少，待我确定她的心意之后吧。”
“也罢。”苏奕颜并未反驳于他，而是故作老成的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这座宫殿。“不要总想着来日方长，会吃亏的。”
第二日午休，纪言蹊又以上次父亲训斥她们姐妹不和的理由拒绝了同苏奕颜一起用餐。
苏奕颜早就知晓纪淮安给她们姐妹定下的一年之约，可齐云澈今日倒是头一遭听闻这个消息。
于是苏奕颜半点不着急，吃啥啥香，可有的人却食不下咽，饭后寻了个机会，将纪言蹊堵在了角落。
纪言蹊对齐云澈这个举动是意外的，要知道若是被有心之人瞧了去，她的清白可也就全毁了。
于是皱眉道：“云澈哥哥这是作甚？”
纪言蹊这般淡漠的语气，齐云澈有些难过，他不晓得纪言蹊是怎么了，打从昨日起对他就没个好脸色，难不成这半个月把脾气给病坏了？
罢了，想来也是病痛缠身，心绪不佳吧。
齐云澈这样安慰自己。
“五妹妹且放心，我已经着人去周围看着了，不会伤你清誉的。”
齐云澈先是给她安了安心，这才慢慢进入正题。
“我只是瞧着五妹妹近日总在学堂之上睡觉，秦夫子嘴上不说，心底还是颇多微词的，故想要来给五妹妹提个醒。”
“如此，便谢过云澈哥哥了。”
纪言蹊礼貌地行了一礼，嘴上虽是恭敬，但就是让人觉得近不得心去。
“言蹊与几位妹妹尚有话叙，便不多留了。”
“等等！”
眼看纪言蹊转身要走，齐云澈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手，却又在她转回头的瞬间迅速缩回了手。
“云澈哥哥还有事儿？”
“我……秦夫子说你底子不差，悟性也很高，就是接触得太晚，有些地方不一定闹得明白。”
齐云澈将手背到了身后，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说话更得体些。
“五妹妹若有哪里不懂的话，大可问我或者阿颜，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是在家不方便，也可询问纪三姑娘，我瞧着她功课是不错的。”
“烦请让让！”
谁知纪言蹊原本还算柔和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不等他反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云澈被踩得回不过神来，饶是他再愚钝也知晓纪言蹊这绝不是无意之举，可却又着实想不起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他为了让她通过纪淮安的考核继续留在学校，除了监督她学习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难不成……
她还想他去贿赂夫子？
被踩一脚的齐云澈觉得自己茫然，还很委屈。
纪言蹊觉得自己快被齐云澈气死了，他自己和苏奕颜去你侬我侬不好吗，尽来参合她的事情做什么？
她比不上苏奕颜就算了，竟然还说她比不上纪言锦？
左一个公主、右一个才女的挂在嘴边，可见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小姐！不好了！”
纪言蹊还未从愤怒中抽出身来，就瞧见被澄明死拉硬拽去一同盯梢的沉碧跑了过来，一脸火烧眉毛的着急模样。
“怎么了这是？”
“六小姐又跟人打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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