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九熙是被楼下“哐当”一声巨响惊醒的。
窗外的月光裹着夜雾，透过蕾丝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银纹，“小一”的实时数据在脑海里跳出来。
墨卿寒飙车归来时心率突破140，瞳孔因肾上腺素飙升而缩成针尖大小，眼下青黑如墨，指节还沾着未擦净的机油，显然是又熬过几个不眠夜，此刻正处于狂躁症发作的边缘。
权九熙慢吞吞地坐起身，走下床。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原主的怯懦，经过她一个月神魂的滋润，面容精致的没有瑕疵，为了保持人设她还带上了个眼镜。
此时，一双淡漠的眉眼对上镜子里的人，她勾了勾唇角。
故意把睡裙领口扯得更松些，露出锁骨下淡粉的肌肤，又对着梳妆镜揉了揉眼尾，让那片肌肤泛上自然的绯红，连脚步都放得虚浮。
像刚睡醒时没站稳似的。
扶着墙往楼梯口挪。
走到转角时，她特意停住，身体微微前倾，只敢从雕花扶手的缝隙里往下窥探，睫毛垂得低低的。
客厅里早已一片狼藉。
价值六位数的水晶烟灰缸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渣溅得满地都是，像撒了一地的碎星。
墨卿寒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黑色赛车服的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沾着汗渍的白色速干背心，冷硬的肩背绷得像拉满的弓，肌肉线条在昏暗中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颤——那是狂躁症发作时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腹发麻，才猛地回神，将烟蒂摁在昂贵的胡桃木茶几上。
楼梯口的细碎脚步声像羽毛搔刮着神经，本就因飙车后狂躁未褪而紧绷的墨卿寒猛地转过身。
他的眼神是淬了冰的刀片，带着未散的暴戾直直扫过来，权九熙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翻涌的戾气，以及因长时间高度集中精力飙车、肾上腺素飙升而泛着红的眼尾——那抹红不是羞怯，是近乎失控的亢奋与烦躁。
黑色赛车靴踩着满地水晶烟灰缸的碎渣往前走了两步，锋利的玻璃被鞋底碾得“咯吱”作响，刺耳得让人心尖发紧。
“谁让你下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裹着沉郁，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滚回你房间，别在这里碍眼。”
权九熙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这声呵斥钉死在楼梯转角。
她连忙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真丝睡裙的蕾丝下摆，指尖用力到泛白，连肩膀都下意识地缩了缩，活脱脱像只被猎人盯上的兔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我、我听到声音，以为……以为出了什么事，才下来看看的……”
她刻意让声音发颤，尾音裹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像含了颗融化的奶糖，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委屈。
说话间，她悄悄抬眼瞟了他一下——目光飞快掠过他赛车靴侧面沾着的灰褐色灰尘，又瞬间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恐”。
【大人，您这眼神、这颤抖的幅度，比上次演被校园霸凌的戏码还逼真，演技又进步了！】
权九熙垂着眼，眼底没丝毫波澜，只冷冷用意识扫了小一一眼。
那道虚拟的小机器人虚影瞬间僵住，下一秒就像怕被掐断电源似的，“嗖”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点存在感都不敢留。
墨卿寒盯着她这副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往前又走了两步，停在权九熙面前，185的身高带来强烈的压迫感，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
他垂着眼，看着她缩着肩膀、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模样，突然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指尖的力道很大，权九熙能感觉到下颌骨传来的钝痛，却只能顺着他的力道抬眼——
一双满含水气的杏眼撞进墨卿寒眼底，眼尾泛着自然的绯红，泪珠像挂在睫毛上的碎钻，稍微一动就要滚落。
眼底的慌乱与无措层层叠叠，偏生眼波流转间又带着点不自知的勾魂涟漪。
上次在墨家吃饭，她一直低着头，墨卿寒只记得个模糊的头顶。
此刻近距离看着，他才发现，他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姐姐”，竟长了一张妖精似的脸——
眉骨清秀，鼻梁小巧，唇瓣是天然的嫩粉色，连下颌线都柔和得像被精心打磨过，偏生组合在一起，又带着股勾人的劲儿。
他的目光下意识下滑，落在权九熙身上的睡裙上——真丝材质轻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裙摆的蕾丝照得泛着微光，领口松垮地挂在肩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连肩颈的线条都透着柔软。
墨卿寒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指尖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里的恶意像淬了毒的冰碴：
“姐姐，穿成这样，是学你那个妈，打算把我们墨家的男人都勾到手吗？”
“妈”这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对苏曼莉的排斥，更带着对权九熙的羞辱——他就是要戳她的痛处，看她这副假惺惺的面具会不会裂开。
权九熙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
她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墨卿寒看着她这副“受辱”的模样，嘴角的嘲讽更浓，正想再说些刻薄的话，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抓住——
权九熙抬起另一只手，没等他反应过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开。
“你乱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股倔强的尖锐，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墨卿寒的手背上，带着点温热的湿意。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的水汽里掺了愤怒，“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更不是！你别用你那些肮脏的想法污蔑我们！”
墨卿寒被扇得偏过头，右脸颊很快泛起红印。
他缓缓转过头，眼底的嘲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翻涌的暴戾，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盯着权九熙，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污蔑？姐姐，你那个妈跟墨振雄认识半年就结婚了，手段了得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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