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窗外远远传来的城市低鸣。
沐爸闭着眼，胸膛起伏的弧度都比平时大了些，那些涌到嘴边的惊怒、质问。
还有那些想要，替小儿子和章艾莉求情的话，最终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堵在喉咙里。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沐辰脸上，那里面有疲惫，有复杂，更有一种近乎无力的探寻：“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沐辰的目光迎上去，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放松，更占据着空间。
没有立刻回答，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边缘轻轻叩了两下，发出笃笃的轻响。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沐爸紧绷的神经。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夺口吻：
“爸，”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这个称呼此刻的重量，“让章姨和我弟，彻底退出公司的经营权吧。”
“每年该他们的股份分红，一分不会少。
这笔钱，足够他们过比常人优越千百倍的生活。”
沐辰的语调，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慷慨”意味，但这“慷慨”底下，是彻底的恩断义绝。
“但公司的发展方向，从此与他们再无干系。一个指头，都别想再伸进来指手画脚。”
他看着父亲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没看到那瞬间的震动。
继续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公式化口吻规划着弟弟的命运：“至于沐晟，年轻气盛，想做点事情，不是坏事。我可以从我的个人资金里。
拿出一笔来，让他去做他感兴趣的项目。前提是，他得真正有兴趣，并且签下独立运营、自负盈亏的协议。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大‘支持’。”
沐辰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如炬地锁定父亲：“爸，您当初选了让我回来，把这副担子交给我。
那就是选择了由我来守护这份基业。这份责任太重，容不得半点差池和干扰。
所以，有些界限必须划清楚。
在他们第一次对我和蓉蓉动手的时候，就该划清楚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气中陡然充满了冰冷的压力：“现在划，是在明确告诉他们。
什么钱是他们能安心躺着拿的，什么雷区是他们连碰一下都会粉身碎骨的。”
他停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沐爸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沐辰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没有丝毫暖意。
眼神深处更掠过一丝让沐爸脊背发凉的寒意：“您知道吗？
如果不是顾忌着您的身体和心情，章姨和沐晟现在面临的，可远不是‘退出管理’这么温和的结果。”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寒针：“就凭他们在我和蓉蓉回来后，躲在阴沟里玩的那点龌龊把戏，桩桩件件，哪一样不够我十倍百倍地‘回报’回去？
而且我保证，每一种‘回报’，都有理有据，合乎逻辑，谁也挑不出错，绝对‘合理合法’。让人连诉苦的地方都找不着。”
沐辰的眼神锐利如刀，刺向沐爸，那里面没有了任何商量的余地：“爸，这个方案。
是我看在我们父子情分上，最大的克制，也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您觉得呢？”
沐爸只觉得喉咙发紧，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儿子的话语像精确的手术刀，切断了所有的温情脉脉，只剩下赤裸裸的、被规则包裹的权力与冰冷的计算。
最后的最后，还是沐爸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按照你想的办吧！”
之后的事情，沐辰就没有再让沐爸出面了。
江城郊外，有一个很不错的度假胜地，以温泉疗养出名。
沐家在哪里有自己的一套别苑，沐爸平常的时候，也喜欢去那里小住一下。
沐辰回集团，联系开董事会的事情了。
沐爸这边由思蓉开车，送沐爸过去。
沐爸坐在思蓉亲自驾驶的深色定制SUV后座，车窗外的城市景观逐渐被绿意取代，驶向江城郊外的温泉疗养胜地。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低沉的沙沙声。
思蓉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羊绒套装，气质温婉娴静，但她开车的动作平稳利落，透着一股与外表不相符的干练。
后视镜里，她偶尔会看向后座的沐爸，眼神是恰到好处的关切。
“爸，您靠背调低一点，这样舒服些。”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体贴，“小辰那边事情处理起来快，您安心在那里休养，什么都别想，泡汤是最好的放松，对身体特别好。”
沐爸“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
他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绿化带，心中沉甸甸的。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被苍翠青山环绕、掩映在繁花古木间的中式别苑门前。
白墙黛瓦，雕梁画栋，环境清幽雅致，宛如世外桃源。
早有穿着统一制服、训练有素的服务团队安静地列队在门口迎接，为首的经理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
“沐老先生，思蓉小姐，欢迎回来。”经理躬身行礼，身后所有服务人员整齐划一地鞠躬。
思蓉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地下车，亲自替沐爸拉开车门，搀扶他下车。“小心脚下。”她的动作温柔细致，无可挑剔。
这几天，思蓉都会陪在沐爸身边。
对于沐爸来说，今天他了解的信息量，无疑是超纲的。
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但是沐辰和思蓉，不想让老爷子感受到，孤家寡人的心态。
所以，沐辰去忙后妈的事情，思蓉这几天就做好一个好儿媳，陪在沐爸身边。
对于后妈那里，对于思蓉和沐辰来说，真的就是小事情，很好安排。
证据链都是充足的，章艾莉的那些小手段，都是见不得光的把戏，只要把这些都拿到台面上来谈。
她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按照沐辰给画出来的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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