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东给沈老大反复强调安全和保密,沈老大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点着头就走了。
刘振东觉得自己的伪装术越来越厉害,现在他又是一个挂着吊瓶带着口罩时不时的咳几下的肺痨病人,在石坞村的集镇上溜达找应德。
沈老大回去后,把找到刘振东的消息给王晓茹一说,王晓茹高兴之余又担心起了应德。不过她觉得应德是有福之人,一定会没事的。她觉得刘振东考虑的很周全,现在她一个人待在沈老大家已经很麻烦人家了,也潜在的给沈老大家可能带来危险,万一出了事,后果都不敢想象。如果三个人全部住到沈老大家,暴露是迟早的,影响了沈老大老婆生孩子,那罪过可就大了。但愿刘振东能找到应德。
沈老大表示,他会和刘振东一起找应高人的,只要在码头附近,方圆百里他都会找个遍。
应德刚开始的生意,没人上门,也没人打扰,这正合应德的意,只要能待下去,没人赶,没人上门反而安全,这样很好,反正他一路很没花钱,身上的钱还有很多,吃喝不愁。可是收了几次废品后,附近的人都传开了,说是有个哑巴,人实诚,收的价格比其他地方高很多,尤其是废瓶子,别的地方一毛收,哑巴两毛收。没几天,给应德交废品的越来越多,连许多小收购站的都直接交到应德这儿。因为没有秤,也没地方堆放,应德从来不收废纸,还把招牌让交废瓶子的学生改成了”专收各种废瓶子”。
这天,沈老大把小卖部的废瓶子收拾了一车,准备去交到废品收购站换点钱,他老婆告诉他交到唐山村,那有个哑巴的价格比比别的地方高一倍。沈老大刚开始不愿意,那么远,再贵能把油钱挣出来?可是老婆的话他最爱听,为了让老婆高兴,就是再搭些钱他也愿意。
沈老大拉着一车玻璃瓶,咣当咣当到唐山村,打听哑巴开的废品收购站,很容易就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找见了,看见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沈老大没有第一眼认出来是应德,因为现在的应德又黑又瘦而且满身很脏。沈老大喊了一声:“老板,收瓶子不?
应德正在整理垃圾,抬头看见是认识的沈老大,眼睛瞪大,愣了一会儿,沈老大也看这老板的眼神中是自己认识的人,他想到刘振东交待过,应德是扮做收破烂的。看着熟悉的眼神,仔细辨认,这就是应德。
沈老大高兴的说:“应高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儿收垃圾?”
应德转转头看,附近没有人,很多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你来啦?他们呢?”
沈老大高兴的把王晓茹和刘振东的情况给应德说了,应德知道他们都很安全,也到了石坞村码头附近,很高兴。让沈老大把他们接到这儿,他们在这儿汇合后出海。沈老大这才知道他们三个原来计划是出海找望仙山,才知道刘振东和王晓茹是因为他老婆要生孩子,没有给自己说这个计划。
沈老大便把刘振东的安排告诉应德,应德感觉这样安排挺好。沈老大让应德等着,他去把刘振东找着接回来。
沈老大把废品卸下车,应德要给钱,沈老大坚决不要,应德生气的说:“你这样会暴露我们的。再说我有钱。”说完指着怀里的兜,鼓囊囊的,沈老大知道应德节俭,虽然废品收的价格高些,但应该也能挣到一点钱,也不再推辞,收下应德给的200块钱。
沈老大高兴的去找刘振东。刘振东这段时间在另外的村装作流浪汉流浪,沈老大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开着车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老头老太太们打牌的地方找到。刘振东听见沈老大找到了应德,高兴的立马跳上沈老大的车,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输液的病人,刘振东一阵后悔,自己这么沉不住气,这儿万一有神秘道派的探子,不是这段时间白受苦了,还连累沈老大一家。
事既然已经做了,后悔没用,只有以后再不出现此类错误。
上车后,沈老大主动提议把他们送到望仙山上。刘振东以为沈老大怕连累他才提议的,沈老大解释了半天,刘振东知道沈老大的苦心。
刘振东让沈老大把他拉到应德那儿,他现在的任务是专心陪老婆生孩子,其他的事都不用管,一切等生了孩子再说。沈老大一想也是,望仙山在外海,不好找,出去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老婆一个人在家,他绝对不放心。
和应德汇合后,刘振东和应德待在一起,两人像很久没见面的亲兄弟,相互说着分开后的遭遇。沈老大也很高兴,立马返回家中给王晓茹报喜。王晓茹听到三人终于在石坞村汇合了,再没遇到神秘道派的围截,也算是一路的苦没白受。就是听说刘振东和应德瘦了很多,让王晓茹心里有些难受,打算哪天偷偷去看一下他们,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王晓茹给沈老大帮着看店,沈老大专心陪着老婆产检,伺候老婆,他老婆也知道王晓茹是沈老大的恩人,也是高人,对王晓茹也很好。沈老大除了照顾老婆,还帮王晓茹往应德的废品收购站时不时送点吃的用的。本来王晓茹要自己送,和他们见一面,商量以后的事,可沈老大不让王晓茹冒险,这也是刘振东的意思,现在是非常时期,一方面要隐藏好,还有沈老大的老婆要生孩子,这事大事,不能因为他们的事影响到沈老大的老婆生孩子。
这样潜藏下来很好,都在石坞村附近,也没有发现神秘道派的人出现。今后小心一些,就没有什么意外。
刘振东没想到,应德的废品收购站居然还能盈利挣钱,一个月的时间居然挣了5000多块钱。刘振东感叹,要不他家县城的好多收废品的老板,听说都是全款买房,而且一买就是好几套,原来这行确实能挣,就是脏一些,累一些,在人们眼中是比较下贱的。不过这几年,看着收废品的都发了,对这行不再认为是低贱的了,每个收废品的老板都被称为什么什么大王。
一个月后,沈老大的老婆,快到预产期了,王晓茹劝说沈老大把老婆送到医院,这样安全。别看南方人在经济头脑上比西部人灵活,可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保守,认为生孩子必须生到自己家里,才对家有念想,才算落地生根。沈老大征求老婆的意见,老婆笑骂道:“你会接生吗?晓茹姑娘一看就没结婚,也不会接生,不去医院去哪儿?”
沈老大连声说:“好的好的,听老婆的。”
此后,沈老大关了小卖部的门,专门去县城医院陪老婆生孩子,王晓茹每天县城和沈老大家里跑着给送饭,送用品。预产期到的前一天,沈老大老婆开始肚子疼,沈老大一个人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王晓茹好歹陪过弟媳妇生过孩子,倒是不忙不乱,一边安慰沈老大老婆,一边给沈老大安排买些产妇用的东西。终于,折腾了一天一夜,母子平安,孩子刚生下来,台风就来了,医院停电停水,沈老大经验也丰富,早就备了些蜡烛,桶装水等台风季节用的东西。
儿子出生后,沈老大高兴的语无伦次,虽然之前黄福仁就点过,他的孩子是儿子,但真正生下了,见到孩子是带把的,那种心情不能用语言形容。沈老大快五十岁的人,多半辈子是光棍,村里人当面叫沈老大,背地里叫他老光棍,教育孩子拿他当教材,什么不好好学习,没有出息,就像沈老大一样打一辈子光棍,到老了无子无女,什么不好好挣钱,讨不到老婆,就要断后。沈老大这些话当面都听过,能想象背地里的嘲笑和更难听的话。儿子的出生,让沈老大把多年咽的气长长出了一口。
王晓茹对沈老大的重男轻女很是鄙视。沈老大在看到儿子的第一眼,就说道:“儿子!儿子!果然是儿子!我有儿子了!”而且在平常交谈时沈老大偷偷给王晓茹说得知,如果生了女儿,他照样在村里抬不起头,只有生了儿子,才算扬眉吐气。后来才知道,南方人,尤其越靠海的人,越重男轻女,有些人家还以生的儿子多为荣,越多家里在村里的气势越凶,也就没人欺负了。沿海的渔民和西部传统农耕时候一样,所有的劳动都是靠人力,而且是男劳力,这就形成了女人在家做饭看孩子,男人在海上拼命,才能给全家人温饱。在海上,女人几乎没有作用,她们只能在家补补渔网,带带孩子,做着热饭等着出海的男人归来。这样的生活对女人来说很残忍,每次男人出海,女人都提心吊胆,心里的那种煎熬没有经历的人根本不懂。
女人的悲哀远不止于此,没有给夫家生孩子,日子不好过,还会被扫地出门。没有给夫家生男孩,会被认为没用,永远在家是最末位。没有给夫家生足够的男孩,是不旺夫,是家族不兴的源头。生完孩子,生出男孩,生了很多男孩,又是每天提心吊胆,站在码头上望着渔船归来的方向,心里不敢想,失去丈夫,失去儿子,自己该怎么活。一旦发生意外,所有的罪责又归于女人,会被所有人认为是不祥的女人,是会带来灾祸的女人,如果娘家也是渔民之家,娘家也不会让进门,生怕把不祥带到娘家。如果只有一个儿子,失去后,被婆家和宗族也会赶出门,不会让她带走婆家的一针一线。
王晓茹十分痛恨这种对女人的社会习俗。就像她自己一样,结过一次婚,再找就是二婚,只能找二婚的,而且说的难听,没有市场。男人则不一样,想找什么样的都能找到,当然得有钱,这样女人就成了拿钱衡量的商品了,王晓茹感到极不公平,所以她发誓再不找,这个社会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干嘛要依附在男人身上活着,自己想怎么样生活别人谁都管不着,多自在。
就像现在一样,虽然处于逃命避难的状态,可是都是自己愿意的,是自己心底里最想干的。干什么没有风险,在家里睡在床上,也有猝死的,人生无常,寿数不是你想躲开阎王的生死簿就能躲开的,自古痴迷长寿之道的,上至皇帝,下到平民,也没见过哪个真正长寿了,还不是最后都归了大地。
王晓茹由重男轻女开始想了些无用的,等回过神来,想到沈老大帮了他们这么多,从礼节上应该恭喜一下沈老大,还得给孩子准备礼物,可是准备什么呢?送钱,太俗,这阵还取不出来钱,其它东西身上也没有。最近也没得到好东西,要是刘振东在肯定能想出好主意来,可自己不能去,沈老大现在离不开,也不能让收礼物的人去替自己商量吧。
刘振东和应德也知道沈老大的老婆预产期就在这两天,他们想到王晓茹会去医院帮忙,就连续几天骑着电动三轮车在医院附近收废品。医院进不去,因为医院的废品也就是医疗废物有专门的人收,是不会给旁人的。
两人转了两天,在医院门口没看到王晓茹和沈老大,决定回去换个装扮到医院里面找一找。
这天中午,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推着一辆破旧的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偏瘫的人,嘴歪着,口水一直流,两手攥到一起放在腿上向上拧着,眼睛很大,眼神看着有些凶。络腮胡子推着轮椅往产科住院部走,经过停车场时,轮椅上的人呜呜的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络腮胡子不经意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刚转过要继续走时,又猛一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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