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璀点点图上水榭，又指指远处方向：“那边原先是这处水榭，只是如今连残迹也未留下，不过往池子里面寻寻，应该还能寻个到一二个石墩子。”
崔白襄看过去，只见对面一片空地，空地上也就只剩下几棵清理之后留下的大树。
这么一看，确实那一片地儿显得空旷，大约原先是应该有处建筑在那边才算协调。
“那边若是图中水榭的话，那么这边应该就是图卷上这处高台的遗迹？”崔白襄硬着头皮四处扫过一眼，目光又落到此时他们右侧不远的大片裸露的地基石础上面，道。
“对，你说得没错。看图上标注的名称，这处高台原先名叫‘神鹿台’。大抵是因为高台两侧，造了一立一卧的两处神鹿铜像，所以才有‘神鹿台’这个名称的吧。”阿璀的目光从地基石础扫过来，又重新落回图卷上，指指图上高台左右两处的鹿形像，“但是……”
阿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些什么。
她遂将卷轴一兜，叫身后崔白襄提了灯笼跟上来。
崔白襄不解其意，但也还是提了灯跟了上去。
二人在神鹿台留存的地基处慢慢走了一圈，也摸索着判断出了原本左右两处神鹿像所在的位置。
只是那奇怪的地方……
阿璀在一处平整的础石上坐下，将手里卷轴在旁边重新铺开。
崔白襄也往旁边地上一坐，将灯笼往前照了照，探身去看。
“您有没有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崔白襄忽然目光一亮，也是终于发现了图卷上与实际留下的地基础石有些对不上的地方。
“这里。”阿璀先是指指图卷上被修补过的那处，然后又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指向那边略窄一些的一处地基，“那里像是多出来的一块，想来原本应该也建了什么东西，但是图卷上却将这处消除了去，重新做了修补。”
“您的意思是说，当年第二次重新修建丽景殿时，在这处神鹿台修了什么东西，但是又不愿让别人知晓，所以才将图卷上这里挖去，重新修补以做掩藏？”崔白襄诧异。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阿璀起身往那边走了走。
待走得近些才发现那里的地基虽然比神鹿台主体建筑的地基要窄一些，但看起来却更平整些，石板的质感好像也与旁处不同。
“瞧着这地基的走势，倒像是独立建造的一个处所，并不像是与神鹿台连接在一处的。”崔白襄跟上来，这处地基平整，看起来有些单薄，但石头质感却尤其好，而旁边就是神鹿台高出的一部分。
“我看这地基，倒像是一处小塔的地基。看石面侵蚀的程度，好像与旁边高台的地基不像是同一个时候的东西。”阿璀道。
忽有所感，又猜测道：“这神鹿台是第二次大修丽景殿的时候新建的，你说这里的地基会不会是最早兴建丽景殿的时候遗留下来的？”
“那也不对……若是以前遗留下来的，当时第二次修建的时候顶多填埋住，不可能在图卷上多此一举地体现出来，又可以修补掉。”
崔白襄突然脑子活络灵光一闪，开口道：“那便是有另一个可能，第二次修建这里的时候，在原先这处地基上面新建了其他东西，但新建的这东西又在图卷上刻意抹去了。”
阿璀点头：“有这个可能。”
蹲在地基上蹲了好一会儿，周围也都摸索下来了，实在没发现什么东西。
阿璀有些失望，索性往地上一摊，双手支撑在身后，微微仰头看向天空。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天边也冒出一二星子。
崔白襄在旁边蹲着，伸手在下面地基上叩了叩，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您到底要找什么，便是从前遗留下来的秘密，与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阿璀偏头看他，她的目光在灯笼微弱的烛光下看起来分外明亮，“其实我是怀疑丽景殿有一处暗道。”
“啪嗒”一声，崔白襄踩断了一根树枝。
他差点没蹲稳，好在反应快，一手撑着地面勉强稳住了身体，才避免了一场屁股蹲儿。
“您说什么？！”崔白襄不敢置信。
“我好像有一小段记忆，但那段记忆的来历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段记忆是何时有的。只隐约觉得应该是我还很小的时候，无意间摸索进了一个小小的暗室，暗室里面杂放了些器乐，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储藏乐器的库房。但那库房里挂着一幅《听琴图》，图后面似乎有道暗门。只是暗门后面是什么，记忆很模糊，甚至如何进去那处密室的，我也不太清楚。”
“但当初第一次路过丽景殿的时候，便觉得有熟悉的感觉，那会儿脑子里便自动将丽景殿与我这段莫名其妙的记忆关联了。”
阿璀所说的对丽景殿的记忆，在崔白襄看来或许还真的是真实的。
毕竟谁都知道陛下与长渊长公主的母亲是前元的公主，当年他们这样的身份能出入宫禁也是寻常，也许是长渊长公主幼年时在宫中偶然所见。
不过这么看来，这所谓密室暗道的真实性，倒是也不必怀疑了。
只是阿璀却又道：“不过我从前记忆出了毛病，到今天还有许多从前的事情没想起来呢，谁知道这段记忆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或者是我做的梦？”
崔白襄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阿璀却已经爬起来，拍拍衣上灰尘，又弯腰将铺在地上的图卷重新卷起来，道：“走了走了，回去了。”
“可是……”崔白襄将方才放在地上的灯笼也提起来，“您说的这个暗道……不查了？”
“查呀，为什么不查？若真有个藏在宫中不为人知的密道，想想也觉得是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不过这会儿大晚上黑黢黢的，也查不出什么来了。”阿璀抱着图卷，抬脚在地上跺了两脚，“明天直接找人过来，把这里砸了，最省力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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