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
秦雨歆回头看了眼江颜的位置。
她带上梁好雪，到底干什么去了？
好像没必要逃课？她现在也不知道江颜在谋划什么。
被惦记的江颜和梁好雪，此时正在霄玉城机械厂附近。
机械厂的位置稍微有点偏，在柳风郊区更往外一点，这边建筑不是很多，但是有几处在新建的区域。
大概是城市规划里有了新的发展计划。
梁好雪不会骑自行车，江颜骑着自行车带着在梁好雪的指路下来到的这边。
本来她打算找人问路，没想到梁好雪知道路，她又非要跟上，重新回到学校的梁好雪似乎成了另一种状态，江颜仔细想了想便带上了她。
中午的时候，她去办公室找周青山请假，随便想了个理由，周青山没同意。
江颜从办公室离开后没回教室，直接翻墙出校。
学校矮墙，没有监控，没有巡察卫兵，翻出来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她甚至是扛着自行车翻出来的。
跳下墙后才发现梁好雪跟着也在翻墙，动作也挺利索的。
到了机械厂附近，江颜把自行车锁上藏进附近的草笼子里，梁好雪十分聪明的扯了其他地方的草过来把自行车盖上。
江颜走在前面，梁好雪走在她后面一点，她脸上的伤看着已经比上一周好多了。
“你来这里干嘛？之前我爸他想进厂，我们上街卖东西的时候，他往这边跑过好几次，所以我对这条路就熟了。”
梁好雪沉默了一路，终于还是忍不住主动出声询问。
但江颜没回答她的问题，梁好雪也知道江颜大概不会理她，要不是她能带路，江颜估计都不会愿意带上她。
出乎意料的是，过了一会儿江颜开口回答她：
“踩点。”
“啊？”梁好雪没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的疑惑，江颜也没再多解释。
两人在机械厂附近转了好几圈，两人被工厂门口保卫科的人看了好几眼，梁好雪被看的有点害怕，小声道：
“机械厂保卫科的人很凶的，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转了吧？你要是有认识的人要叫出来，我可以帮你跑腿。”
江颜嫌她聒噪，但也有些疑惑，回头看了梁好雪一眼，走到藏自行车的地方去，把自行车扶起来，江颜问她：
“为什么跟出来？”
扶着自行车的少女沉默了一瞬，脸上一闪即逝的黯淡神情，然后道：
“反正不想待在学校，其实我都不是很想读书了，只不过我妈一直要我读书。”
“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懂。江颜，你知道吗。我家里人除了我妈，没有一个希望我读书的。我爷爷奶奶，我爸他们都希望我回去干活。但是我就是要和他们对着干，所以我一直听我妈的，来学校读书。”
“但是我不是在你这里赚到了钱吗？现在他们都希望我天天来读书，上周星期一的时候，我都已经不打算来了。是被硬赶来的。”
“他们只想要钱，所以我更不想让他们满意，以前不让我读，我偏要读，现在让我读书，就是为了让我能继续从你这里赚钱。我现在就不想读书。”
“所以我看见你出来了，我就跟出来了。反倒是你，你成绩那么好，上课也每次都答对了，还进了竞赛班，怎么……还逃课啊？”
江颜骑着车往前，风将白衬衣的衣领和衣角翻折后扬起漆黑柔软的长发。
梁好雪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一股脑的说完自己心里话后，她沉默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着前面人略显宽松的衬衣被风撑开衣摆，勾勒出纤瘦腰肢的弧度。
“我们现在去哪？”梁好雪出声询问。
“食品厂。”江颜言简意赅道，“知道路？”
梁好雪点了点头：“知道，为了挣学费，我和我妈去过食品厂附近摆摊卖草鞋和背篓。厂里的人都比较有钱，平时上班也没空赶集。除非放假正好碰上了，不然我们的草鞋还是好卖的。不过现在不怎么好卖了，现在只有一些喜欢穿草鞋的人买，很多人买其他鞋子去了。”
“刚开放的时候好卖。我妈说她要去跟着村里的赤脚大夫上山挖点药草，到时候也能卖点钱。”
梁好雪今天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江颜问一句她能自发的说一大堆，等她说完江颜才道：
“指路。”
梁好雪只好在后面指路，随着时间过去，黄昏越发接近，阳光也开始温和起来。
“你听我说了这些，都不说两句吗？”指路到一半，梁好雪还是憋不住开口追问江颜。
虽然她知道江颜话少也不怎么理人，可是她都说了这么多，还是想听江颜说点什么。
江颜道：“没什么好说的。”
梁好雪：“……”
“你就不觉得我可怜吗？还有我爷爷奶奶对我也不好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班上也有不少人隐隐约约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连她玩得好的同学听了她说的话，比如她爷爷奶奶不让她上学，要么很气愤要么觉得她可怜。
别人可怜她的时候，梁好雪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种难言的尴尬和难受。
她觉得自己不想被可怜，但这一刻她发现她好像也需要被人可怜。
所以现在江颜毫无反应，梁好雪反而忍不住继续追问。
对于梁好雪的问话，江颜理都没理她。
梁好雪终于感受到其他同学口中的，江颜这个人不好相处，很冷而且有点惹人厌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她不讨厌，不管别人怎么看江颜，对梁好雪而言，江颜都是除了家人以外，对她最好的人。
只不过今天更清晰的认识了江颜。
以往她替江颜跑腿，说起跑腿相关的话题，梁好雪就算问得多，江颜也会一五一十地回答清楚。
她其实很少遇到江颜不说话不回答的情况。
今天算是体验了个遍。
冷漠话少，对人爱搭不理。
江颜冷漠，却不会露出厌烦的神情，也不会打断人说话，反倒让梁好雪忍不住说更多：
“我好羡慕你啊，要是我也像你一样有钱就好了。”
梁好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晃了晃腿，双手换到身前紧抓着后座边缘，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晴空，喃喃道：
“你知道吗，我们村里只有一户人家里买了自行车，村里有人办大事或者结婚的，就去那家人里花钱借自行车，我们一个村的小孩子经常在路边看，以前我特别希望结婚的时候也可以坐自行车上。”
“没想到先坐上你的自行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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