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此刻她纷乱的思绪。
"；林医生，3号病房的病人又闹脾气了。"；护士小张急匆匆跑来，"；他说今天的药太苦，不肯吃。"；
林小夏叹了口气，转身朝病房走去。推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正对着窗外发呆。听到动静，那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然俊美的脸。
"；我说了，我不吃。"；陆星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小夏走近病床，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片看了看，"；这是新换的药，确实会比之前的苦一些。但是......"；
"；但是对病情有帮助，对吗？"；陆星沉打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林医生，你每天都说同样的话，不觉得累吗？"；
林小夏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在陆星沉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这是我的职责。"；她平静地说，"；而且，你也不想让你姐姐担心吧？"；
提到姐姐，陆星沉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今天......来了吗？"；
"；陆小姐上午来过，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林小夏把药片递过去，"；她说晚上会再来看你。"；
陆星沉沉默了一会，终于接过药片。林小夏连忙递上水杯，看着他皱着眉头把药吞下去。
"；给。"；她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草莓味的，应该能盖过苦味。"；
陆星沉看着那颗粉色的糖果，突然笑了，"；林医生，你把我当小孩子吗？"；
"；在我眼里，所有不乖乖吃药的病人都是小孩子。"；林小夏也笑了，"；而且，你才22岁，本来就不大。"；
陆星沉接过糖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糖纸，"；林医生，你多大了？"；
"；25。"；林小夏一边记录病历一边回答，"；比你大三岁，所以你要听我的话。"；
"；大三岁啊......"；陆星沉若有所思，"；那林医生谈过恋爱吗？"；
林小夏手一抖，差点写错字。她抬头看向陆星沉，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雨，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
"；这是病人的隐私调查吗？"；她故作轻松地问。
"；只是好奇。"；陆星沉转过头，目光清澈，"；像林医生这样温柔的人，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
林小夏感觉耳根有些发烫。她清了清嗓子，"；陆先生，我们还是聊聊你的病情吧。最近感觉怎么样？"；
陆星沉却仿佛没听见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出去玩。后来......"；他顿了顿，"；后来就更没机会了。"；
林小夏放下病历本，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是她第一次听陆星沉谈起自己的事。平时他总是安静地接受治疗，很少主动说话。
"；为什么这么说？"；她轻声问。
陆星沉看向窗外，雨声淅沥中，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因为我知道，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林小夏的心猛地揪紧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医生，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生命，她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别说这种话。"；她听见自己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只要你配合治疗......"；
"；林医生。"；陆星沉打断她，"；你相信命运吗？"；
林小夏愣住了。她想起三年前，自己刚来这家医院实习时遇到的第一个病人。那是个和陆星沉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心脏病。她拼尽全力想要救她，却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年轻的生命。
"；我......"；她刚要回答，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星沉！"；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快步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保温桶，"；我给你带了汤。"；
陆星沉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姐，你来了。"；
林小夏站起身，对陆星沉的姐姐点点头，"；陆小姐。"；
"；林医生，我弟弟今天怎么样？"；陆星雨关切地问。
"；情况还算稳定。"；林小夏说，"；刚刚吃过药。"；
陆星雨松了口气，"；那就好。林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
林小夏摇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聊，我先去查房了。"；
走出病房时，她听见陆星沉轻声说："；姐，汤好香。"；
那一刻，林小夏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快步走向下一个病房，却感觉陆星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那天晚上，林小夏值夜班。查完最后一圈病房，她站在护士站整理病历，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是陆星沉。他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深蓝色的针织开衫，正慢慢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出来了？"；林小夏连忙走过去，"；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睡不着。"；陆星沉说，"；想看看月亮。"；
林小夏这才注意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一轮明月。月光洒在陆星沉苍白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陪你吧。"；她轻声说。
两人站在窗前，谁都没有说话。月光静静地流淌，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医生。"；陆星沉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
林小夏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陆星沉月光下的侧脸，"；别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
"；我只是想知道。"；陆星沉也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会记得我吗？"；
林小夏感觉喉咙发紧。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每次查房时陆星沉专注的目光，想起他吃药时皱起的眉头，想起他收到糖果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会。"；她听见自己说，"；我会记得你。"；
陆星沉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那就好。"；
那一刻，林小夏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她看着陆星沉的眼睛，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林医生。"；陆星沉轻声说，"；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星沉！"；林小夏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疼......"；陆星沉艰难地说，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林小夏立刻按下呼叫铃，"；快！准备抢救！"；
护士们推着抢救车跑过来，林小夏扶着陆星沉躺平，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血压下降！"；
"；心率失常！"；
"；准备除颤！"；
抢救室里，各种仪器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林小夏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抢救，汗水顺着额头流下。
"；坚持住，陆星沉！"；她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坚持住！"；
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陆星沉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林小夏疲惫地走出抢救室，看到陆星雨正焦急地等在门外。
"；林医生，我弟弟他......"；
"；暂时稳定了。"；林小夏说，"；但是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尽快手术。"；
陆星雨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手术风险......"；
"；我知道。"；林小夏握住她的手，"；但是如果不手术，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陆星雨点点头，"；我明白了。林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林小夏郑重地点头，"；我会尽全力的。"；
第二天一早，林小夏来到陆星沉的病房。他还在昏睡，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
林小夏轻轻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微弱的脉搏。她想起昨晚月光下的对话，想起他未说完的话，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陆星沉。"；她轻声说，"；你一定要好起来。我还有很多话想听你说。"；
就在这时，陆星沉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林医生......"；他的声音很轻。
"；我在。"；林小夏握紧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陆星沉虚弱地笑了笑，"；我梦见你了。"；
林小夏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梦见我什么？"；
"；梦见......"；陆星沉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穿着白大褂，在月光下跳舞......"；
林小夏的眼眶湿润了，"；那等你好了，我跳给你看。"；
陆星沉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好......"；
林小夏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陪在陆星沉身边，陪他一起战胜病魔。
因为在那片月光下，她已经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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