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等三人去探究宋帝之死的真伪，众多文武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理所当然奉太子肖寿卿为新君。
而且根据先皇肖振声留下的遗诏，丧事一切从简，停灵七日后，肖振声的棺椁就被送往早已建好的皇陵安葬。
白幡撤下，换上红绸，喜迎新帝登基。
一切都很顺利。
鸿胪寺的客房中，顾章华、赵萱和观流水三人，大眼瞪小眼。
先帝肖振声的儿子少说也有十来个，为什么就没发生九龙夺嫡的惨案呢？一个个皇子都那么佛系吗？
让他们三个外来的连热闹都没的看，大新城也逛遍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整日里待在客房中，浑身闲的都快长毛了。
“要不咱们今日递折子求见？跟新帝说说跟他们的水军取经一事？”
赵萱捧着茶盏捂着手，跟顾章华提议道。
顾章华还没回应，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的观流水又开始他的碎碎念。
“那个老狐狸真死了？他怎么死了呢？太不真实了，跟做梦一样！”
赵萱直接朝观流水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知道你是观流水，我亲自从天道盟带出来的少盟主，还以为你才是宋帝的好大儿！比他亲儿子还惦记他！”
“直觉！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观流水换了个姿势，用托着腮的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瞪得溜圆，说起自己的猜测。
“你们说那个老狐狸会不会是假死脱身？实际上憋着个大招？到时候在这乾坤大陆上掀起惊涛骇浪？”
“这已经是你这几天来第无数次猜测宋帝没死，他活着会干什么。”
顾章华百无聊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慢条斯理总结道。
“没错，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摆在我们面前的事实是，他死了，现在的宋帝是我们的堂兄。”
赵萱也慢悠悠说道。
她仰头望着房顶，似乎想找到些有趣的东西，但除了房梁和木板，她什么都没找到。
于是，她又把头转向观流水。
“让你的直觉歇一歇吧，我都替他觉得累。”
“我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
观流水烦躁地挠了挠脑瓜顶，把发髻都扯得有点乱，最终他还是选择妥协。
“算了，不想了，爱死不死，咱们还是忙正事吧。”
观流水幽幽叹息，他是真的很想念那个老狐狸啊！
第二日早朝后，三人在御书房里见到了新登基的宋帝肖寿卿。
肖寿卿端坐在书案后，脸上看不出来一点君临天下的喜色，反而有些愁眉苦脸。
“怠慢各位了。”
肖寿卿招招手，让三人坐下，说话很是客气。
“你们的来意我都知道了，我会让高将军帮你们安排，你们以后想继续住在鸿胪寺也行，在水军基地里住也行，全看你们的意思。”
顾章华站起身，朝肖寿卿拱了拱手。
“多谢陛下！”
听到顾章华唤他“陛下”，肖寿卿还愣了下神，继而看了看自己明黄色的衣袖，微不可察地轻声叹了口气。
“堂弟不必多礼，毕竟我们是亲戚，本该互相帮助……你们来我国学习水军之术，我也想跟堂弟要样东西作为交换。”
赵萱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来了来了，就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互不相欠，就是不知道宋帝想要的是什么？
只听顾章华微笑着问肖寿卿，把称呼也改了。
“不知堂兄想要什么？”
“贵国弓弩的制造图纸，怎么样？不过分吧？”
顾章华转头跟赵萱互换了个眼神。
好在来之前两人跟父皇在一起商量过，宋国的水军毕竟是宋国的独门秘术，立身之本，没有白白跟人家学习的道理，怎么也要交点学费。
夫妻二人猜测过很多可能。
金银珠宝、古琴名画，甚至开玩笑时连观流水都考虑进去，可以让他在宫里多陪陪宋帝，直到宋帝看腻了他那张脸为止。
只有父皇提到了弓弩的制作图纸，憋着一肚子坏水的宋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一定会为宋国谋取最大利益。
如今看来，虽然宋帝已死，但新登基的这位，果然还是提到了图纸。
也不知是不是宋帝临终前特意交代给儿子？万万不可轻易让他们学习水军之术？
就图纸一事，赵萱专门问过黄硕，黄硕当时对赵萱坦言。
“世上能人辈出，擅于制造武器的能工巧匠也有很多，现在我们制造的弓弩已经大批量投入使用，只要这些能人拿到现成的弓弩，仿制出一模一样的，早晚的事。”
可以说，现在弓弩的制造图纸还很稀罕，但过不了多久，不说烂大街，但有心人完全可以绘制出，到时候也许有钱便能买到。
所以这笔买卖对夏国来说，很划算。
赵萱即使现在拿出来，也不会觉得肉疼。
但依照父皇的嘱咐，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就怕宋帝会反悔，或者说得寸进尺，再提出其他的交换条件。
赵萱准确接收到顾章华的暗示，起身朝肖寿卿施了一礼。
“启禀陛下，弓弩的制造图纸对于我们来说，太过贵重，还需先向父皇禀报一声，而且图纸因太过复杂，目前只有我爹一人能够绘制，您不妨等上几日？”
“理当如此。反正你们起码也要待上几个月……对了，高将军你们认识吧？”
终于轮到观流水闪亮登场了，他朝着宋帝举起了手。
“启禀陛下，小人不才，跟高将军很熟，当初就是我作为两国之间的特使，带着高将军和他率领的水军支援夏国。”
“如此甚好……”
这时，一个小太监悄默声走进御书房，站在肖寿卿的身侧，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肖寿卿的眼神立即在三人身上扫了扫。
顾章华和赵萱还没明白肖寿卿投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观流水却瞬间依靠直觉秒懂。
他当初被宋帝肖振声软禁在宫中时，肖振声每次宣他觐见，大戏开场前，都会朝正跟他商讨国事的大臣脸上扫上几眼。
分明是宣告自己已经很不耐烦，让大臣有点自知之明，主动告退。
说白了，就是用眼神赶人走。
观流水试着上前一步，朝肖寿卿拱了拱手。
“陛下，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先行告退？”
“好，我会命高将军明日去鸿胪寺找你们，你们自行商量接下来的事便好。”
肖寿卿终于露出了这次与三人见面，唯一也是第一个微笑，笑着朝三人挥了挥手。
观流水拽着还有些愣神的夫妻俩，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而与此同时，一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排着队鱼贯而入，跟三人擦身而过。
赵萱蓦然间瞪大双眼，恍然大悟般呵呵笑了两声。
“还真是子承父业！他这个皇帝当得好像挺烦的！”
“所以我就觉得宋帝没死，弄不好是死遁躲清闲去了！现在正在哪个销金窟里风流快活呢！”
观流水又把宋帝死没死的话题绕了回来，等他说完，才发现赵萱拉着顾章华，已经快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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