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云紧跟在后面进来对孔聪说道：“你还小，再过两年肯定让你去。”
“小什么小？我已经整十八，过完年十九，爹爹在这个年纪已经接管了双宁营和云盛堂，带着双宁营的军兵参战，领着云盛堂的商队南北奔走，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回善堂，回去别人都会笑话我胆小，不敢出去和哥哥们一起作战。”
孙悦云继续劝说道：“当年那是没办法！你大伯和二舅全部战死，你爹不得不出来接下差事，何况当时还有李老夫子和两位张道长帮忙，这次可是要实打实参军，去和契丹军作战，实在太危险，你爹看你还小，才没有让你去，你在总堂帮着照看一下生意多好，就你那身板上了战场娘实在不放心！”
孔聪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凑到孔盛东身边等着孔盛东做决定，似乎这次铁了心要出去闯闯。
孙悦云眼看自己劝不住，不住地给孔盛东使眼色，想让孔盛东帮着劝住孔聪。
孔盛东并没有直接说什么，而是问孔聪：“在善堂里，你文章写得可算好？”
“......不算好，安先生说马马虎虎！”
“那你的武艺如何？在一众弟子中算什么水平？”
“阿丙师哥亲自教我，不过阿丙师哥说我和爹爹一样，不擅长武道，在一众师兄弟中只能算中下水平，也是马马虎虎吧！”
“那你去了新军，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如何自保？在乱军中你的哥哥们不见得能时刻关照到你。”
孔聪被问的没法回答，憋了片刻后说道：“那我也要去，总要拼尽全力试试吧！难不成爹爹想让我一直在上泉镇，老死不出门？”
“嗯！好！那就去吧！记得你说的话，总要全力拼一拼。”“孔聪啊，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天生具备某些异于常人的条件，比如说你阿丙师哥，天生就是学武的材料，还有安七斗先生，天生聪慧，读书读得好，但是这样的人属于极少数，大多数人都是碌碌之辈，碌碌之辈想有所成就，只能靠机遇和奋斗，你天资一般，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或许才能找到自己的出路，这次新军组建或许就是你的机遇，不要让机会白白浪费，人生可浪费的机会少得可怜。去吧，去善堂找冯英大哥，他会安排你先到云州和文县令一起筹备新军的组建，之后负责新军的粮草军械供给，至于上不上战场，要看你能不能通过骑射、拼杀技能的考验，这次新军的精锐骑兵要求严格，你如果能过了关，自然会带你出征。”
“好！”孔聪高兴的原地跳了两下，之后忙回屋里准备取来自己的短剑，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快点去善庄双宁营驻地找冯英。
孙悦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已经跑得找不到了人影。
孙悦云急得上前拉住孔盛东说道：“你答应了？”“唉！我以为你会拦着呢！孔聪真要上了战场可怎么办？你就不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
“担心你还答应他？”
“我更担心将来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人生毫无建树，碌碌无为过完一生，等到年老体衰，连个值得回忆的事情都没有！”
“那不是也很好吗？至少平平安安！你也说了大部分的人不都这样吗？”
“你所说的大部分人不是自己愿意那样，而是或多或少也经历了努力拼搏，但是败给了人生路上的艰难困苦。我让孔聪去，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至于结果如何，要看他自己的拼搏和命运。”“悦云啊，你也知道这些年为了维持云盛堂和双宁营，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同时又有多少人为此而丢了性命。我和穆兄总有一天会老去，李兄和风青兄弟也会逐步衰老退去，将来双宁营和云盛堂该如何走，全看冯英、登云他们这几个人，孔聪也一样，如果这次他们几人能在一起做成点什么事，对于将来接手云盛堂和双宁营有莫大的好处，至少他们几兄弟一起并肩作战，同生死，共命运，互相之间会少了嫉妒和怀疑的心思，这件事我和穆兄深谈过，我们两人都认为已经到了他们这一代出来拼搏，接续双宁营和云盛堂的时刻。这是大事，容不得再拖延！”
孙悦云明白孔盛东所说的都是不可回避的现实，但是一想到孔聪将要面临的危险，孙悦云忍不住说道：“你想的倒好！可是这几个孩子里，数孔聪最小，万一出去作战，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我们就这一个亲生孩子！”
“你不用过于担心，这次新军作战的范围在宣州以南，属于河东军控制的范围内，万一遇到危险，他们可以快速撤回，穆兄手里还有几千人马可以随时支援他们，这比出去作战安全多了。你不知道，现在晋王在南线作战，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要轮流参战，我送到潞州的郭威，才十七不到，已经进入晋王的禁卫军，参战数十次，和他们比起来，雁门关以北各州城还在按照唐例，二十岁征兵入伍，这已经算是网开一面，给百姓家的孩子们留了一线生机。再说登云和冯英你还不放心，这几年这两个家伙变得一个比一个思虑深，行事也小心谨慎，孔聪跟着他们两个不会有问题。”
“登云和冯英还不是经见得多，吃了不少亏，才一天天持重谨慎起来，孔聪见过什么？”
“正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什么才更需要这样的经历，悦云，如果总不给他机会，他永远长不大。这次你不要拦着他，我就是要让这些小家伙都见见战场的残酷和无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更加珍视自己的生命和来之不易的安逸。几十年前，如果不是我大哥和你二哥冒着风险，从山里出来摸爬滚打闯出来的，哪会有今天的局面，别的不说，早两年那么严重的灾荒，双梁村和安宁村没有饿死一个人凭什么？还不是几十年云盛堂和双宁营牺牲了那么多人换来的，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些孩子不成数，葬送了双宁营和云盛堂，我们百年后如何见我大哥和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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