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忠，猛，带着铁鬃等人趴在雪地装死之时，众人能清晰听见雪地里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那两支由驯兽部荫蛇从两个分营调回来的千人队伍，如黑色的怒潮般席卷而来。
他们奔跑时带起的风雪，在身后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尾迹，与战场上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形成鲜明对比。
当先的骑兵高高扬起手中的骨制长矛，口中呼喊着:“哇喔…哇喔……”如同一头头咆哮的猛兽，直扑向正在酣战的海云部与驯兽部众人。
步兵们在战争统领的带领下，“嘎吱嘎吱……”踏在雪地上，撒开腿狂奔——借助奔跑的惯性，他们有的从腰间摸出小石斧，有的握紧手中标枪，朝着海云部奋力投掷出去。
刹那间，小石斧与标枪如蝗虫过境，在空中交织出一片夺命的光影。
小石斧旋转着，锋利的斧刃闪烁着寒光，标枪则带着呼啸的风声，两者裹挟着汹汹杀意，直逼海云部众人。
同时，还有些人高举狼牙棒，一边借着冲劲向前猛冲，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杀！都是食物……”那喊声在风雪中回荡，透着悍不畏死的疯狂。
腹背受敌的海云部众人躲避不及，不少人被标枪和小石斧击中。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有人被标枪狠狠扎穿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雪地；有的则被小石斧砸中脑袋，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刺耳，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倒下。
转眼之间，便有不少海云部战士浑身鲜血淋漓，如刺猬般倒在雪地里，场面惨不忍睹。
狂风呼啸，打着旋儿，将雪粒和鲜血一同卷上半空。
黑沉沉的天，继续飘落着大雪，似乎想要掩盖这残酷的血腥场景。
一切都落在了朝阳祭司的眼中，此刻的他傲然立于马背上，面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际，双眼死死地盯着一个个族人倒在血泊之中，那殷红的鲜血迅速在洁白的雪地上蔓延，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风雪里的血腥味突然变得黏稠，像要把他拖进过去的泥沼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片位于大海深处的半岛，那是一片仅由海云部掌控的土地，周边生活着百来个小族群。
曾经，那里宛如世外桃源，族人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孩子们在沙滩上追逐嬉戏，老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讲述着代代相传的古老传说，年轻的猎手们出海归来，带着丰收的喜悦，与族人们分享着捕获的猎物。
然而，前几个月的一场凶猛海啸，如同恶魔的利爪，无情地撕开了这片安宁。
在这场灾难面前，海云部的各老祭司们，竟为了一己私利，全然不顾那些依附于海云部的小族群的生死，拒绝让他们到岛上避难。
无奈之下，这些小族群的人们只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挣扎求生，好不容易从海里逃出来，却又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雨族人伸出了“援手”，收留了他们。
可谁能想到，这竟是雨族人的阴谋，他们在背后挑唆这些小族群归附雨族。
这一系列变故，使得整个海云部的利益遭受了巨大损失，也引发了海云部内部的轩然大波。
海巫母得知此事后，愤怒不已。
在海老会的一致决议下，海巫母赐予他八千海云部精锐，命他出征，以挽回部族的尊严与损失。
当海巫母将那象征着权力与使命的三叉武器郑重地交到他手中时，他单膝跪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信誓旦旦地保证：“定不负海巫母与海老会的重托，必提着雨族首领的脑袋回来，以祭那些因雨族阴谋而受苦的族人在天之灵，重振我海云部的声威！”
带着这份沉重的使命与誓言，他率领着八千海云部精锐毅然踏上了这片大陆。
可当他们满怀壮志地来到雨族人所在之地时，却发现雨族人龟缩在山谷之中，那高耸的城墙犹如坚硬的乌龟壳，固若金汤，任凭他们如何攻打，都难以撼动分毫。
更为糟糕的是，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就和食人族，驯兽部打了起来，导致三千名海云部战士全军覆没。
而这些丧心病狂的食人族，竟将三千兄弟的遗体当作食物，残忍地在冰窖里储存起来，更可恶的是这群该死的恶贼把统领海祭司的头挂了起来，竟让海巫姆给荫蛇生孩子，这是赤裸裸的亵渎。
朝阳祭司本是带着与雨族人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而来，如今却遭遇如此变故，看着眼前族人流血牺牲，深知，在不使出全力，此前派出的两队海祭司及两千余战士，恐怕凶多吉少。
风雪卷着血沫子糊在朝阳祭司的兽胄上，冻结成暗红的冰壳。
他望着雪地里不断倒下的族人，那些挣扎的身影突然和食人族挖冰窖里冻僵的三千兄弟遗体重叠——他们圆睁的眼睛还盯着天空，像在质问为何没能看到雨族覆灭的那一天。
三叉戟的寒气猛地刺醒了他——现在不是沉湎的时候。
“嗬……”他猛地扯开沾满血污的兽皮战甲，露出被冻得青紫却仍贲张着青筋的胸膛。
双臂骤然高举，三叉戟的寒光直刺铅灰色的天幕，“伟大的海巫母！请睁眼看看你的儿郎，请赐我们撕裂敌阵的力量——！”
“三队海祭！”他的吼声像礁石撞碎巨浪，震得马腹都在颤，“带领力的挡住食人族的援军！四队五队，随我冲阵解救一二队族人——”话音未落，他已调转马头，靴跟狠狠踹向马腹。
坐骑人立而起，长嘶声刺破风雪，他手中的三叉戟直指驯兽部的阵列，“食人族把我们当储备粮？今天就让他们知道，海云部的血是烫的！是能烧穿他们喉咙的！”
“不要啊，朝阳祭司——你怎么能冲呢？”第五队千人统领海祭司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忍不住大喊。
要知道，第五队原本负责后勤，大多是朝阳祭司的心腹。他们平日里多扛着兽皮战甲，帐篷，木柴。
搬运着大筐大筐的兽肉和鱼干，极少经历如此残酷的正面厮杀。
此刻，看着朝阳祭司要带领他们冲入那如修罗场般的敌阵，心中满是恐惧。
然而，朝阳祭司那决绝的背影，让他们明白，此刻已没有退路，只能纷纷放下手中的食物，抓起极少用到的各种武器，跟随着前方高大背影冲锋。
三队海祭千人首领海祭司听闻，面色一凛，大手猛地一摆，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自己的队伍，高声呼喝起来。
只见他身旁迅速聚拢了十个海祭师，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决然。
他们各自指挥着一百名战士，手持鱼叉，扛着坚固的藤盾，另一只手紧握着标枪，脚步匆匆却整齐有力，朝着食人族援军的方向疾奔而去，那气势仿佛要将前方的一切阻碍都彻底碾碎。
第四队千人统领海祭司则满脸通红，眼中燃烧着怒火，像是被朝阳祭司的热血彻底点燃。他不管不顾地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声嘶力竭地大喊：“冲啊！杀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率先朝着敌阵冲了过去。
第四队的战士们见状，纷纷“杀——”怒吼着跟上，他们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顶着风雪，脚步坚定而有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都化作冲向敌人的力量。
雪地里的厮杀声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哨音劈开。
朝阳祭司的三叉戟刚挑飞一个食人族的头颅，眼角余光瞥见西北方的山脊线——那里有片灰影正顺着雪坡滑下，不是奔袭的敌兵，倒像群被惊起的飞鸟。
飞鸟“扑棱棱——”撞向铅灰色的天空，翅膀扫过坡上的枯树枝，带起簌簌雪沫，正落在埋伏在此的、此前从雨澜城追击出来的三百飞雨军水军团骑兵头上。
琳按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与四个水军团连长半蹲在坡顶，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映着前方战场的血色，霜气顺着镜沿爬上她的睫毛。
身后三百水军团骑兵齐齐立于马背，靴跟紧扣马镫，藤甲上的积雪被飞鸟带落的雪沫又添了层白，有人抬手掸了掸肩头，雪粉簌簌掉进马鬃里，惊得坐骑打了个响鼻，又被骑手用膝盖轻轻按住——整个山窝静得只剩彼此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珠，沾在眉骨上，转眼又冻成了冰碴。
骑兵们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坡顶的连长们，望远镜转动的轻响混着雪花落地的微声，像在等待一声惊雷。
几乎就在飞鸟惊起的同时，几声尖锐的鸟鸣突然刺破风雪，引得天空盘旋的大群秃鹫猛地振翅，黑压压一片朝着鸣声深处飞去。
而在另一侧山谷里，天空中，小翼与小羽张开十米宽的羽翼，琥珀色的眼睛早盯上了那片移动的黑影。
两头巨鹰喉间滚出低沉的“啾啾啾——”唳鸣，二话不说扇动宽大羽翼，如两道银色闪电朝着秃鹫群俯冲而去，翅尖扫过的气流卷得雪沫漫天飞旋。
巨鹰的唳鸣穿透风雪，与下方雪地里的马蹄声撞在一起。
下方雪地上，积雪正被马蹄踏得飞溅——此前由忠、猛从血牙部派出的传令兵勒马在前，身后跟着我、石、夜、虫、福胖子等飞雨军高层，一旁狼大、狼二领着两头母狼分守两侧，四足踏碎冰层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息，顶着风雪狂奔。
福胖子的坐骑突然打了个趔趄，他骂了句粗话，反手拍掉溅在甲胄上的雪块：“他娘的这雪没到膝盖了，狼崽子跑得倒比马快！”
身后骑兵团和雨凌团的骑兵们，铁蹄踏得积雪飞溅，整支队伍像道黑色的洪流，正朝着那片震天嘶喊的主战场方向疾驰。
风卷着我们的狼皮披风猎猎作响。
满脸络腮胡的石——呵出的白雾里还夹杂着粗喘，大喝道：“小兔崽子，咱们离战场还有多少路？”
传令兵猛地勒住缰绳，坐骑人立而起时前蹄踏碎半尺厚的冰层，他回身左手扶胸，喉结在冻得发紫的脖颈上滚动：“回旅长！翻过前面两个山头就是主战场——”
话音未落，一阵更密集的喊杀声裹着风雪撞过来，惊得他坐骑直打响鼻。
我勒住雪白的踏星，马鬃上的冰珠被风吹得簌簌落进鞍鞯。侧耳细听，那喊杀声里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战马的长嘶，还有某种……像是骨矛刺穿皮肉的闷响。
踏星似乎也闻见了风中的血腥，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我抬手按了按它的颈侧，掌心触到皮下突突的脉搏。
“加快速度！”我按住腰间青铜剑柄，转头对虫沉声下令：“你带骑兵团先冲，找处视野开阔的高地，把战场局势看清楚！”
虫立于马背上，左手扶胸应道：“好嘞，族长！一顿饭时间，绝对给您找出他们首领位置。”随即抬手一挥，朗声道：“兄弟们，干活了！”
刹那间，勇、无、比、奔雷等骑兵连连长率领着四百多骑兵团战士，如一道洪流般涌向前方，口中喊着“哇哦哇哦——”的号子，纷纷挥舞起青铜剑，马蹄踏得雪沫飞溅，朝着前方的雪地疾驰而去。
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我又扫向旁边的福胖子：“你领雨凌团殿后，护住侧翼，别让杂碎偷袭了咱们的后路！”
福胖子拽着缰绳小声嘀咕：“族长——咱们雨凌团不比他们弱啊？又殿后……”说归说，还是挥了挥手里的青铜剑，雨凌团的骑兵立刻呈扇形散开，藤胄上的雪片被风卷得漫天飞。
我望着虫的骑兵团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雪沫子糊在睫毛上，冻得生疼。
翻身下马时，踏星打了个响鼻，温热的鼻息在我手背上凝成白汽。
“少主，慢点。”巧儿的声音裹着风飘过来，她从自己的马背上翻下来，怀里抱着的水囊和兽皮包的烤肉。“喝点热水暖暖，这肉是今早刚烤的，还硬着吗？”
我接过水囊，热水灌进喉咙，烫得食道发疼，却把胸腔里的寒气逼出了些。
烤肉确实冻得发硬，嚼在嘴里像啃冻住的兽皮，我却没停——战场边缘的每一分力气都得省着用。
狼大狼二带着两头母狼摇着尾巴凑过来，鼻尖在我靴边蹭来蹭去，狼毛上的雪沫掉了一地。
我掰了块烤肉在手心里搓软，四头狼立刻围上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呜咽，温热的舌头舔过掌心，把残余的肉渣舔得干干净净。
“族长，这计划成了！”夜的笑声突然炸响，刚把弓箭背回身后，箭尾的羽毛还沾着雪，“驱虎吞狼这招真绝，没咱们动手，这俩部族就先咬得你死我活了！”
我把水囊递回去，巧儿连忙接过去揣回怀里捂着。
“是成了，”我往手心呵了口白气，搓了搓冻硬的指节“但没料到海云部的人能疯成这样。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了这种信仰——海云部族人对海巫姆的信，本就刻在骨子里，再被荫蛇把冰下三千具族人遗体当食物的事一挑，可不就成了致命的导火索？”
“管他娘的啥信仰！”石的大嗓门压过了风声，他正用粗糙的手掌抹脸，把冻在络腮胡上的冰碴子搓下来，“现在咋办？俺带兄弟们冲进去？保准把荫蛇那厮的脑袋给你拧下来！”
我抬眼瞥了这憨货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怀里抱着水壶的巧儿被石那急赤白脸的模样逗得“咯咯咯”笑起来，清清脆脆：“石大哥，他们打他们的，咱们在一边看着不好吗？非要上去厮杀干啥呢？”
石黑着脸，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块冻肉，不服气地挥舞着他那柄一米五长的砍刀，刀背砸在雪地上“哐当”响：“自从这仗打起来，老子一个人也没杀！手都痒得快长出茧子了！”
夜在一旁哈哈大笑，上前重重拍了拍石的肩膀，震得他甲胄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旅长别急，这一次指定能让你大显身手。”
话音刚落，远处雪雾里突然卷起一道灰影，一匹快马四蹄翻飞，踏得积雪飞溅。
人还未到，急吼吼的声音已经穿透风雪撞过来：“族长！族长！虫团长已经找好高地了，视野开阔得很，能把整个战场看得一清二楚！”
我微微点头，目光扫向巧儿。巧儿心领神会，连牵过雪白的踏星。
我翻身上马，踏星的鬃毛在风雪里抖落一片雪尘。
巧儿把缰绳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蹭到我手背，冻得像块冰——她却浑然不觉，只仰头望着我身后的战场方向，睫毛上的霜花沾了又落。
“走。”我轻轻夹了夹马腹，踏星缓步踏过积雪，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却稳得像块扎根冻土的岩石。
石和夜紧随其后，狼大狼二领着母狼在马侧小跑，爪子踩碎冰壳的脆响混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像在给这场大戏敲着鼓点。
翻过最后一道雪坡到达高地时，整个战场突然在眼前铺开——俯看着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炼狱。
狂风卷着血雾往脸上扑，腥气浓得化不开。
原本该是纯白的雪原，此刻像被谁泼翻了无数桶血，红得发黑的雪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在翻滚、厮杀、倒下。
海云部的黑色兽皮与驯兽部的狼皮披风绞在一起，标枪的木杆折断声、骨刀劈进皮肉的闷响、战马被刺穿时的悲鸣，还有人临死前嗬嗬的喘气声，全被风揉成一团，往耳朵里灌。
朝阳祭司的三叉戟在人群里格外扎眼，银亮的戟尖每一次扬起，都带着一串血珠，落进雪地里砸出小小的红坑。
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坐骑早已倒下，此刻正踩着族人的尸体往前冲，冻裂的嘴角淌着血，却还在嘶吼着什么——风太大，听不清，只看见他身后的海云部战士像被点燃的枯草，前赴后继地往驯兽部的阵里扑。
明明标枪已经投空，手里只剩半截短矛，上去用牙咬、用拳头砸，指节砸裂了就用额头撞，牙齿咬碎了混着血沫往下咽，直到敌人浑身是血没了力气，像摊烂肉似的倒在血泊里，他们才红着眼喘着粗气，踉跄着弯腰去捡地上的武器。
不知手中的武器是第几茬族人用过的，木柄上还沾着没冻透的血，握在掌心，竟带着些许温热——那是刚从同伴身体里淌出来的温度，还没来得及被风雪冻成冰碴。
荫蛇的位置在战场另一侧的雪丘上，青铜剑的寒光比三叉戟更冷。
它那条受伤的腿显然撑不住了，正单膝跪在雪地里，却依旧挥剑砍翻了冲上来的两个海云部战士。
雪丘下，驯兽部的援军像黑色的潮水一波波涌来，骑兵的骨矛成排刺出，每次收矛都带着血，溅在他们自己冻得发紫的脸上，竟像是在笑。
天上的秃鹫越来越多，盘旋的圈子越收越小，时不时有胆大的俯冲下来，叼起地上的残肢就飞，翅膀扫过雪面时，带起的不是雪沫，是混着血的冰碴。
小翼和小羽还在跟秃鹫群缠斗，银白的羽翼偶尔从铅灰色的云层里闪过，像两道转瞬即逝的闪电，却怎么也驱不散那片黑压压的“死亡阴影”。
“乖乖……”石在我身侧倒吸一口冷气，举着砍刀的手竟微微发颤，“这哪儿是打仗？族长这……”
夜没说话，只是把弓箭握得更紧了。
他的视线越过混战的人群，落在那些装死的雪坡边缘——忠和猛他们应该还趴在那里，像几片被血染红的枯叶，连动都不敢动。
刚才被他们砍翻的驯兽部伤兵尸体，此刻已经被后续冲来的骑兵踩成了肉泥，雪地上只剩一摊摊模糊的红。
巧儿别过脸，往我身后缩了缩，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她怀里的水壶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滚出几步远，热水在雪地里烫出个小小的湿痕，转眼就冻成了冰。
我勒住踏星，让它在坡顶站定。风掀起我的披风，扫过马腹，带来一阵寒意。
“看见没？”我侧头对石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这就是你急着要冲进去的地方？”
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望着那些明明断了腿还在往前爬的海云部战士，望着驯兽部的人把标枪从同伴胸口拔出来时溅起的血花，握着骨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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