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集团董事会那几位元老施加的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裴溯心头烦闷。
他们要求他必须与寒石集团达成合作,语气笃定得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裴溯指尖敲击着桌面,唇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早已逝去的母亲在云雪霁心中究竟还残留多少情分,能让这位素未谋面、气质超凡的小舅舅对他这个“外甥”另眼相看。
这帮老狐狸,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和那么大的脸?
早知道,就不让他们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了。
他走到窗边,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目光精准的始终锁定着半山腰另一侧那栋总算是卖出去的别墅。
那是云雪霁的居所。
不久,他看见云雪霁的座驾返回,随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被兰生恭敬地引了进去。
裴溯立刻举起手机,调整焦距,清晰地拍下了来人的正面照。
“杜佳,查一下这个人。”
他简短地发送了指令。
没过多久,又有一行穿着正式、提着公文包的人抵达。
裴溯照例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影像一一记录存档。
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暗处观察着猎物巢穴的每一次动静。
直到看着那些人陆续离开,云雪霁的别墅重归宁静,裴溯才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他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古朴的丝绒盒子,里面放着他从母亲旧物中找到的几样东西——一枚褪色的旧照片,一本页脚卷边的诗集,还有一些云雪霁早期与母亲来往之间的信件。
他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能自然接近云雪霁的理由。
拿着盒子放在副驾驶,裴溯出门上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目的地,驶向云雪霁的别墅。
别墅内,云雪霁并未休息。
他重新拿起那本外文书籍,指尖拂过烫金的标题,目光却并未落在文字上。
他在思索,该如何在不引起裴溯过度警惕和反感的情况下,以一个“恰当”的理由,自然地接近那个明显带着一身尖刺的外甥。
直接表明关怀?
恐怕只会被那孩子视为虚伪或别有用心。
他同样需要一个更巧妙、更顺理成章的开端。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尚在斟酌筹划,那个他想见的人,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兰生刚刚送走骆承和严谨一行人——骆承婉拒了专车接送,选择搭乘严谨的顺风车离开。
兰生对此并无所谓,他的忠诚与好脾气,仅限于云雪霁一人。
他正准备转身回屋,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跑车便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美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笑意的脸。
兰生瞳孔微缩,立刻认出了这位正是自家老板心心念念、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关注的那位外甥——裴溯。
几乎是瞬间,兰生脸上便绽放出无可挑剔的热情笑容,那热情程度甚至让裴溯都感到一丝意外和不自在。
“裴少?”兰生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真是贵客临门!您怎么来了?”
裴溯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闻言挑眉,金丝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落在兰生身上,语气慵懒地开口,“哦?我还没说我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我姓裴?”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仿佛就像是随口一问。
兰生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容依旧得体,“裴少说笑了。云总回国前,曾简单提及您这位外甥居住在此。这半山区域,除了云总,便只有裴少您这一户。看您气度不凡,又在此刻来访,故而冒昧猜测。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他语速平稳,理由也给得合情合理,既解释了信息来源,又恭维了裴溯,将可能的试探轻巧地挡了回去。
裴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面上却笑得更加随和,“原来如此。那小舅舅倒是费心了。”
他推门下车,动作优雅从容,“刚听说邻居搬来了,还是位亲戚,想着该来拜访一下。不知小舅舅……还是先叫云总吧!不知云总现在是否方便?如果不便,我改日再来也可。”
“请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兰生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先生怎么称呼?”
“裴溯。” 裴溯吐出两个字,看着兰生转身进去通报的背影,眼神微沉。
这个助理,反应很快,话术也滴水不漏。
云雪霁身边的人,果然不简单。
他对自己这位“小舅舅”的评估,又调高了几分。
只是这人未免也太热情了些。
“方便!当然方便!”兰生连忙应道,语气热络得几乎不容拒绝,“云总要是知道您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快请进,裴先生,外面风大。”
他半是引领半是催促,姿态放得极低,那份过度的热情让裴溯心底的疑虑更深,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半推半就地跟着兰生走进了别墅。
玄关处,兰生示意裴溯稍等,自己快步走向书房通报。
书房内,云雪霁听到外面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兰生提前回来了,头也未抬,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随意,询问道,“不是让你去送骆监察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传入耳中的脚步声细微差别让他敏锐地察觉不对。
他合上书页,抬起头——
下一刻,他的目光便撞上了跟在兰生身后,那个站在书房门口,身形高挑、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弧度的年轻男子。
兰生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声音都比平时高昂了几分,他说道,“先生,您快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微微凝滞。
书房内,时间仿佛被拉长。
云雪霁见到裴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站在自己面前,那双总是带着疏离与讥诮的眸子,此刻正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本厚重的书籍,书页合拢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白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如同雪中青松。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谁都没有先说出第一句话。
空气仿佛凝滞,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和彼此几不可闻的呼吸。
一种无声的较量在目光交汇处蔓延,夹杂着探究、审视,以及深埋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最终还是兰生打破了这片沉寂,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微妙,躬身低语,“先生,裴先生,你们慢慢谈,我先告退。”
他退后几步,转身出去,动作轻柔地关上了书房的门,将空间彻底留给了这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却意外绑定在一起的舅甥。
门扉合拢的轻响过后,书房内再次陷入安静。
云雪霁看着坐在沙发角落,姿态看似放松实则紧绷的裴溯,那双湛蓝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孩子,比他透过资料看到的还要瘦削,眉眼间的倦色和防备,浓得化不开。
他终究还是先服了软,声音比平时更温和了些,打破了僵局,“站着说话不方便,要不……你先坐吧?”
裴溯没应声,只是依言在刚才选择的单人沙发角落坐下,将那古朴的丝绒盒子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像是一种无声的防御姿态。
云雪霁见状,也重新坐下,将自己的位置挪到了一个既不过分亲近带来压迫感,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疏离的距离。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在记忆里曾经属于石楠的盒子上,心中已然明了裴溯此行的部分缘由。
裴溯垂眸,打开盒盖,动作有些慢,仿佛每拿起一样东西都需要耗费力气。
他将里面的旧照片、那本页脚卷边的诗集,以及一叠泛黄的信件,一样一样,沉默地摊开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云雪霁,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这些东西,是我昨天……意外找到的。”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我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来找她,仅仅是因为她不愿意,所以你就不来吗?”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质问,“那你为什么又在现在回来了呢?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盯着云雪霁那双仿佛能溺毙人的蓝眸,一字一句地问,“你回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最后,他抛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尖锐。
“‘石言’,‘云雪霁’,还是‘小舅舅’……你到底是谁?你又作为谁?”
云雪霁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裴溯问完所有问题,他才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率先拈起了那张褪色最严重的旧照片。
照片上,少年时期的石楠笑容温婉,眼神清澈,正温柔地看着镜头前尚且年幼稚嫩、却已能看出如今清冷轮廓的“石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仿佛能透过时光触摸到那份早已逝去的温暖。
他攥紧了手中的照片,指节微微泛白。
半晌,他抬起眼,迎上裴溯审视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只知道,虽然我们至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是石楠的弟弟、是你的小舅舅,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当然,我也可以是你所需要时的……任何身份。”
他给彼此之间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可供定义的余地。
“我以前……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他继续道,语气带着回忆的沉重,“你的母亲,她真的很爱你,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郑重。
“她的死,甚至今天我的到来,倒像是她所规划好的。”他微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蓝眸中情绪翻涌,“她曾经告诉我,‘不自由,毋宁死。’”
这六个字,他念得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也因为这六个字,我当年……才逃出了石家。”
他给出了部分解释,关乎自由,关乎抉择,可为了石楠,他不还是放弃了自由吗?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信件,“但如这些你看到的,其实我们这些年,并没有完全断了联系。”
接着他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寒石集团其中10%的股份,其实是你母亲的。而你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死了,你就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看着裴溯微微睁大的眼睛,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回来,我是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是你母亲四年前就已经写好的,那封信里,你的母亲字字泣血,让我回来……照顾你。”
最后,他回答了裴溯那个关于意义的问题,目光沉静却无比坚定地落在裴溯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所以,如果你问我,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我回来的意义,就是你,裴溯。”
云雪霁那句“我回来的意义,就是你,裴溯”还没在裴溯心里缓过来,裴溯的注意力却牢牢钉在了另一个关键信息上——那封信。
“信?”裴溯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先前刻意维持的疏离和尖锐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你说……有一封信?我母亲四年前就写好的信?”
他看向云雪霁,眼神里混杂着难以置信、急切,以及一种深埋的、近乎卑微的渴望。
“我想看看。”他要求道,语气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显得有些生硬,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我想看看那封信……我想知道,在她眼里,我到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份潜藏的恐惧与自我怀疑已然泄露——他想知道,在母亲眼里,自己是否真的那般不堪,是否真的肮脏败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才非得卡点卡的死在自己放学的这个时间。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云雪霁看着他眼中那强撑的倔强下掩藏的脆弱,心中微软,亦有些酸楚。
“信,在这里。”云雪霁没有犹豫,从白色西装内侧的口袋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信封。
信封边缘已经有些微的磨损,显示它曾被反复取出、摩挲。
信纸被小心地折叠过一次,却依旧完好。
他将信递了过去。
裴溯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伸出手,指尖带着难以抑制的轻颤,接过了那封承载着母亲最后遗言的信。
触手是微凉的纸张,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折叠的信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的,是母亲的笔迹,娟秀中带着风骨,他绝不会认错。
这一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他贪婪地、一字一句地阅读着,目光死死锁在那些墨迹上,仿佛要通过这薄薄的信纸,穿透四年的时光隔阂,再次触摸到书写者的温度,再次感受到那份或许曾属于他的温柔。
他看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要在心尖上碾过一遍才好。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他看到信中提到自己——
【我儿裴溯性情质朴,纯良仁善。】
“质朴”?
“纯良仁善”?
这些词汇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冰封的心。
与他认知中的自己,与外界赋予他的评价,与他内心深处对自我的厌弃,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对比。
怎么会……
母亲怎么会这样看他?
紧接着,他再次看到了那六个字。
【不自由,毋宁死!】
信中的母亲清晰地写道,她不愿自己成为束缚儿子的软肋,不愿自己成为裴承宇用来操控、伤害裴溯的工具,所以她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离开。
并且,是以一种对裴溯而言最为残忍的方式——让他亲眼目睹。
因为她要让裴溯永远记住,记住这份刻骨铭心的痛苦,记住自由的代价,从而……挣脱枷锁,真正地活下去。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后几行字上,呼吸骤然停滞。
信中的石楠,用一种近乎泣血的笔触强调。
【我的儿子裴溯,不是裴承宇那样的怪物!他不是怪物!他应该向着太阳,向阳而生!】
“不是怪物……”
“向阳而生……”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彻底击溃了他一直以来用以自我保护的重重壁垒。
他一直以为自己继承了裴承宇那令人作呕的基因,骨子里流淌着冰冷与罪恶,他挣扎、他伪装、他自我放逐,却从未想过,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如此坚定地否认了这一点。
她用自己的死亡,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为了……解放他?
为了告诉他,他不是怪物,他值得拥有阳光?
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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