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金帆教授怎么说，成林都不会主动揽功，他只是帮忙。他没有料到程雨菲正式报告的署名里，把他也列入其中，这让他吃惊。
他在微信里跟程雨菲谈及这件事，坚决要求把他的名字去掉，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
程雨菲不置可否，只是表示她心里有数，她会处理好这件事。
程雨菲的性格里带着倔犟，她认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成林只能约她碰碰面，想当面聊聊这件事。
成林赶到程雨菲办公室的时候，课题组几个人都在。听了成林的要求，程雨菲指指几个博士，对成林说：
“这个决定是他们几个强烈要求的 ，你不署名，我们感觉剽窃了你的劳动成果了，你得考虑他们的感受。”
成林殷勤的给三个博士递烟，等他们都点上，他看着程雨菲说话：
“课题我只是帮了点小忙，如果署名那样就太高调了，与我的初衷有冲突。
程老师应该知道我必须低调的原因。”
程雨菲笑笑：
“我知道，这个报告不会在社会面上传播，只是内部交流，这个能满足你低调的要求。
在课堂上 ，我从来没有暴露辅导材料里面，有你写的书。
你猜猜，如果我在班上说了，你还会跟现在这样逍遥自在？
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
这件事我跟琳琳姐也交流过，她也认为问题不大，你不必担心。”
成林原来还打算，如果他劝不动程雨菲，让苏琳琳来做她的工作，现在这个打算落空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程雨菲说：
“真的说起来，琳琳不懂政治。这件事我建议你去问问刘扬姐，你听听她怎么说的。论及政治敏感度，她才是顶尖水平。”
程雨菲抽了一口烟，点点头：
“这个可以有，我等会打个电话问问她。”
成林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刘扬的电话，接通知成林让刘扬稍等，把电话递给程雨菲：
“刘姐电话，你问问。”
程雨菲被成林逼上梁山了，只好接过电话，跟刘扬客气几句转入正题。
电话那头的刘扬，听了程雨菲的介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刘扬想了一会，课题署名倒不是大问题，成林谨慎的有点过头了。 成林的电话在免提上，刘扬的电话从话筒里传过来：
“课题署名无所谓，把成林名字加上也影响不大，这事没有必要过分谨慎。
这些年成林太低调，有些人都忘了他的威名，以后慢慢的要露露獠牙，让有些人不敢打他的主意。”
程雨菲有点得意的把电话递给成林：
“琳琳姐，刘扬姐都同意了，你还是少数服从多数，这下子没有意见了吧？”
成林收起电话，有点不甘的对程雨菲说：
“今天刘姐有点糊涂了。
算了，这事我不表态了，
你可以随意了。”
…………
程雨菲她们这个课题，属于有关部委委托的重大研究课题项目。课题报告交付之后，有关部委领导看了有些吃惊，这与印象中地方政府的报告差距太大了，课题报告有多少真实性？
这些年地方政府在换届的时候，关于基层选举的报告数以千计，大部分都是一切顺利，就连报告格式都一样：
“在某某精神指引下，在某某关心指导下，我们基层选举顺利完成云云”。
没有人会去总结选举得失，没有人挖掘选举过程中的违规违纪问题。
这次程雨菲她们课题组，直接在这团和气上撕开一个口子 ，让高层的人，通过程雨菲她们打开的缺口，认识到基层选举过程存在种种问题。
…………
在分管高层领导批示后，民政、监察、公安、信访部门，召集专家对课题报告联合研讨，地点设在京城党校会议室。
京城党校极为重视，主持工作副校长宗孟浩，副校长历程，党校以金帆教授为首的四个知名教授共同参加。
这个阵势让程雨菲她们有些紧张。
成林被程雨菲喊过去，共同准备有关专家的质询。
成林对此倒不紧张。所有资料，包括雨南村的座谈录像都有，到时候事实说话，比啥都有说服力。
他让程雨菲把报告里载明的案例证据，复印五十份，把雨南村座谈录像准备好。
成林打算，等专家们来了，先看录像 再说。书面证据复印件，送给每个专家们一人一份。如果有异议，看完了随时可以提问。
程雨菲指定成林为主要答辩人，三个博士作补充。不知何故，她内心里认可成林的应对能力超过三个博士。
成林也知道这个课题，对于程雨菲她们的重要性。经费是人家提供的，课题报告自然要经得起人家的质询。
虽说他安慰程雨菲们不必紧张，但是他自己却是认真的准备了几天。
………
部委专家及领导来了二十六个人，加上党校这边六个人，一共三十二人。不用说话，这些大佬级别人组成的气场，也能让不少人吓得乱颤颤。
包括成林在内的课题组五个人，也是一脸严肃。
历程副校长简单致辞后，研讨会正式开始。
三个博士把复印的资料，给每个专家学者一份。其中包括课题报告、案件的书面证据，以及课题报告的参考资料复印件。
雨南村座谈录像精华，剪辑成四十分钟，先在大屏幕上播放。
与会人员看过雨南村座谈录像，半天没有人说话。成林拿过麦克风，简单介绍了雨南村的基本情况，随后成林代表课题组，欢迎各位专家对报告提出批评意见。
来自信访部门的局长邱明仁率先发言：
“每年京城信访部门接到的信访案件中，关于农村选举的比例不到百分之五。从我们的角度来说，农村选举过程存在的问题似乎并不严重吧？”
成林笑着说：
“邱局长，悦南大学社会学黄茂德教授，连续十二年，做过四个换届年的调查。在他调查的二十七个县里面，平均每个县换届年收到的举报材料都超过二百八十个。
每个县的行政村大致在四百个以内，平均下来基本上每个村都能分摊一起举报。
每个换届年结束，黄茂德教授的调查报告，都发表在当年的《党建》杂志上。
刚才给各位专家们的资料袋里，编号一的就是黄教授调查报告的复印件。
从悦南市雨南村的上访经历来看，基层百姓能到京城信访部门上访，面临层层围追堵截，确实困难重重，因此单纯以京城信访部门的统计数据来分析，可能样本量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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