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云稀,晴空澄蓝若拭,温暖的阳光透过舷窗,时不时洒在我们身上,照得人心一阵暖洋洋。
飞行逐渐平稳下来,我放开闷油瓶,他的手却一路揽住我不放,不禁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有些晕机,这会还有外人在,我也不好跟小花瞎子多问什么,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好在很快就能出山,直升机的速度远非人力所能企及,宛如空中直线加速的布加迪威龙,瞬间飞离山谷,跃身苍穹,茫茫河山如同一幅画卷徐徐伸展,层峦郁郁连绵起伏,绿树萋萋越过溪湾,翻山越岭百里少见人烟,只余两三处空废已久的小村落,即将被荒草淹没,看来山居不易,山里的村民都往山外搬迁了。
这时黑瞎子拍拍我肩膀,递过来一个纸袋,外包装上还写着应急品。
“只有这个了,你和哑巴先垫垫。”他说。
闷油瓶接过来,发现里面只有少量的面包和水,我了然,他和小花这次行动一定很仓促,都来不及准备好补给。
这并不符合小花筹谋稳妥的行事风格,看来他这次是真的赶时间,都顾不上什么预案和善后了。
我还有些头晕无力,但胃口着实不错,上顿吃的鱼肉早已炼化,这会儿正饿得冒火,狼吞虎咽连吃四个小面包,闷油瓶吃的很少,他停下来,随手打开一瓶水,等着我被噎到。
果然我被噎到了,又拼命灌水,闷油瓶轻叹口气,拍拍我的背说,“慢点吃。”
小花黑着脸回头,两条眉毛拧的想要打一架。
他看我一会,又不着痕迹白了闷油瓶一眼,语气不善的开口,“饮食劳倦,内伤脾胃,吃太快对胃不好,你不懂吗?又没人跟你抢,吃相这么难看,你们吴家的规矩呢?你老实说,是不是这两天一直没吃东西?”
“我家吃饭没啥规矩,干干净净吃饱就行。什么,你说……两天?!”
我拿着闷油瓶递给我的盼盼小面包愣住了,两天?在我的认知里,时间只过去大半天而已,怪不得我感觉饿的要死。
两天吃一顿,换谁谁不饿?
我看向闷油瓶,他正眼神澹然的看着我,一副对小花的质问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转过头,都不敢想在我昏昏噩噩沉睡的时间里,他是怎么捱过来的?一边担心中毒昏迷的我,一边忧虑身带剧毒的虺蜴,我们被它困在车里不知被带往何处。
换成是我设身处地,可能会绝望,但也肯定不会放弃,他更不会,所以在出怀柔百里的地方,我们终于下了顺风车。
怪不得张艮书搞得一身瘀伤,估计他们俩在我不省人事的时候跟虺蜴拼过命。
我心底软下来,就冲这我也不会对张艮书怎样。
于是把小面包送到闷油瓶嘴边,说道,“小哥,你吃。”
闷油瓶定定的望着我,然后小心的咬了一口,咀嚼的很香的样子。
黑瞎子和张艮书一直在后面观望,这会儿他又伸手递过一包,“你俩不要含情脉脉的谦让了,来,叫声师傅,我这还有,管够。”
……
我和闷油瓶转头看他,连张艮书也盯着他不放。
他肯定是故意的,手里还有吃的不早讲,真是抠门抠到大煞风景。
我没好气的抢过来,随手扔给张艮书,“你也吃点东西,都饿两天了。”
闷油瓶随着我转头,张艮书在他面前恨不得坍缩成原子团,捏着掉在怀里的补给,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刚才的变故我并没说给闷油瓶,黑瞎子也没提,暗地里的操作没有摆在明面上,张艮书还算是我们的人。
他之前鱼肉吃得最少,这会儿也饿了,最后决定不跟我客气,撕开一个小面包吃下去,剩下几个递给他们族长。
闷油瓶只拿走一个。
我暗叹口气,无论他们父子站谁的立场,族长依旧是他们的信仰。
直升机飞出群山,下方开始出现不少人工修葺过的痕迹,飞水流瀑,碧水绕湖,不时可见一座石桥,一段扶栏,一条蜿蜒的柏油路,绿茵山道依稀有三两车队行驶的痕迹。
张艮书往下瞥一眼,默默跟我说句,“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百里画廊。”
是么,之前去见风二河的路上,他絮絮叨叨跟我念了好久,我记得他曾推荐过这么一处地方。
不得不说,北方的山景确实与南方不同,最直观的就是山地植被,南方的山绿意盎然,灌木丛生,一年四季常青,而这里大都是高大整齐的落叶乔木,悬崖峭壁又多见巨石裸露,偶尔点缀一线绿意,有种粗犷随意大开大合的自然美。
抟风生羽翼,看山如走马,我也算亲眼见识过了。
小花的营地就设在山间一处露营地,那里地势平坦开阔,停满大大小小的车子,旁边还搭着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帐篷,听到直升机轰鸣,许多人走出来抬头看。
直升机盘旋着下降高度,最终停在离营地不远的空地上。
“他恐怕还没力气,哑巴,你抱着他下去。”
黑瞎子拍拍闷油瓶,推搡着张艮书先跳下去,闷油瓶热切的看着我,看得我莫名其妙脸红了,然后被公主抱起来。
有些丢脸,但没办法,总不能四肢并用爬下去,那样好像更丢脸。
我干脆靠在他肩上,闭上眼假装自己昏迷了。
小花看我演戏不禁冷哼一声,跟飞行员低声商量,这一回属于山地救援,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做慈善,不管是张有药还是小花,到最后总要有人买单。
一跳出机舱,我第一眼先觑到了胖子,他正举着一把铲子飞奔过来,满身的泥泞,衣服上都是泥巴,早就干透了。
他一定在山里冒着土石流找了我们好久,我想着心里就有些酸涩。
后面是张海客,他看到张艮书貌似跟黑瞎子形影不离,忍不住皱眉,随后转过脸暂时没理会。
小花最后跳下来,直升机再次腾空飞走了。
胖子扑上来,他怕我受伤了,没敢动我,急得团团转,拉住闷油瓶问,“小哥,天真,他,他……”
他两只眼睛充满血丝,嗓子也是哑的,估计这两天都没合过眼,没好好休息过。我彻底装不下去了,伸手连忙抓住他的铲子,有气无力的安慰他。
“……我没什么事,饿了两天,没有力气,想吃点好的。”
“知道你受委屈了,早就做上了,满汉全席!”
胖子闻言舒口气,瞬间又怒了,勺子梆的一声轻轻敲在我的脑壳上,骂道,“你没事,没事赖在小哥身上做什么?小哥就不饿么?虽然他比你扛饿一点点,但你也不能老使唤他,过来!胖爷抱抱!”
说着,他把挥手勺子扔给张海客,打算强行把我接过去。
我跟闷油瓶交换一个眼神,胖子看着实在担心坏了,他要抱就抱,闷油瓶没再坚持,放开手任由他接过我去。
张海客上前去扶闷油瓶,闷油瓶推开了,接过勺子跟在胖子左右。
没走几步,黎簇和小张哥又跑过来,后面追上来张佩玖还有苏万,如果我没看错,他们几个刚才正在打牌,黎簇脸上还有一溜儿没撕干净的纸条。
他还真是不长记性,上次就不是小张哥的对手,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何况现在他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满脸焦灼,一气跑到胖子跟前,抓住我手脚打量,半点不见外的样子,但凡还有力气我定会一脚给他踢飞出去。
“啊,胖爷胖爷,他没事吧?手脚断了?还是老腰受伤了?怎么这么大人还要你老人家抱着呢?你年纪大了,别累着,让我来我来!”
胖子听完勃然大怒,一屁股把黎簇拍出去,“臭小子滚远点,说谁年纪大了?别耽误老子开饭,没看他快饿死了,就想吃饭!”
“他是……饿了?”黎簇摸着腰,看闷油瓶走过来,拿眼角瞥他一眼,瞬间老实了。
“师兄!你回来了!我去摆饭!”苏万拉着黎簇掉头就跑了。
小张哥嘿嘿笑,却不是冲我,他拍我一下,说声族长你回来了,然后就朝后面走去。我扭过头看,他带着张佩玖去找黑瞎子和张艮书了,张海客想了想,最后也跟过去,他们果然都是一家人。
“你这是怎么了?”胖子低声问我,“再饿不至于这样丢脸。”
我跟胖子实话实说,“又中了迷药,过会就好了。”
这种事早有前车之鉴,胖子嘿一声,闷油瓶回头望向张艮书,眼神带出一丝杀气,我连忙拉住他,低声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的父亲,就是张金钱,他也没想害我,带我去见张有药而已,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声张。我真没事,小哥,他迟早还要回张家,不要难为他。”
胖子听到张金钱的名字叹气,“他超生了知道吗,当年的政策可是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
我有些无语,“你是要替他交罚款呢?管这么多!”
闷油瓶答应了,但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看张海客又跟过来了,没再多说,就拉着他的手说,“小哥,先吃饭,吃完饭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过去了。”
饭摆好了,张海客招呼我们过去,在一张巨大的天幕下,就着夕阳余晖摆好几张露营桌,上面是胖子精心准备的晚餐,有给我和小哥的小灶,也有大锅饭。张家人来了不少,有几个人很眼熟,小花就只带了黑瞎子和两个伙计。
余下的是张有药的人,都被张家人看住了,张艮书走过去说了几句,那些人就收拾东西开车走掉了。
让我意外的是,张艮书目送他们离开,又孤身回来了。
小张哥拉着他跟张佩玖喝酒,他看向我没做声,沉默着喝下不少。
最后小张哥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怀念,“我们家老幺,我还带过他一段时间,你不知道他以前话可多了,现在沉稳了……”
我听了险些发笑,他不是话少,是心虚。
吃完饭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迷药的效力逐渐消失,我活动活动手脚,起来走两步,确认没问题了,借口要去放水,又谢绝胖子和黎簇伸出来的热心之手,我扶着闷油瓶的肩膀走到一边的黑暗里。
张艮书果然跟上来。
闷油瓶看到他不太高兴,径直退到我身后去了。
张艮书有些不解,“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你不应该一回来就告诉张海客吗?”
我都听笑了,“为什么要告诉他?你一个一心两用的人,逼着我来揭你自己的老底,电视剧都不会这么演。我姓吴,又不姓张,我没有这个义务,再说你们族长就站在这里,我会需要找他来替我出气?”
张艮书看向闷油瓶的脸色没说话。
末了,他语气很真诚的说,“族长大人,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吴老板,可你知道吗?他现在只有三天的时间了,三天,张师最多等你们三天。”
他不走,我就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但我没想到时间只留下三天。
我立即答应下来,“好,给我三天的时间,我还有点事要办。”
“三天,我等你和族长的消息。”
张艮书退后,慢慢隐没在黑暗里。
闷油瓶上前一步,额头抵在我背上,轻声说,“三天。”
是啊,三天。
我立即掏出手机,趁着仅有的一点电量查询飞杭州的最近一趟航班,“三天足够了,我想带你回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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