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周围巡逻的十几个罗刹鬼卒已迅速围了上来，骨刃出鞘的声音“噌噌”作响，显然只要我稍有异动，便会立刻动手。
那领头的鬼兵脸上露出狞笑。
“连通行证都不知道？看你这红面獠牙的模样，怕不是地府派来的奸细吧！”
我急忙指着前面几个已经踏入鬼门的罗刹鬼，辩解道：
“他们，怎么不需要通行证？”
“他们？”
鬼兵冷笑一声，用骨矛指了指那几个背影。
“他们是蓝面罗刹，是罗刹界的常住民，自然能自由出入。而你，”
他上下打量着我裸露的红肉，眼中满是鄙夷。
“不过是最低等的红面罗刹，没通行证也敢闯鬼门，简直是找死！”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罗刹界的等级如此森严，他们戴的面具、面容的颜色，竟是身份的象征，而非单纯的装饰。
正急切间，忽然想起临行前黄飞虎曾塞给我一张符箓，说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当时匆忙未细看，想来便是这通行证了。
“有！谁说我没有？喏，这不是吗！”
我连忙伸手摸向怀中，在破烂的盔甲里翻找片刻，终于掏出一张暗紫色的符箓，上面用金粉画着罗刹鬼门的图案。
我将符箓递过去，那鬼兵接过，仔细查验了半晌，又用鼻子在符箓上嗅了嗅，确认无误后，才不情不愿地将符箓扔回给我。
“算你运气好，滚进去吧！”
我接过符箓揣好，强压着心头的愤怒，低着头快步穿过罗刹鬼门。
刚踏入界内，身后便传来鬼兵们的嘲笑声，可我已顾不上这些，真正的罗刹界，我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到了。
踏入罗刹界的刹那，一股比焦土骨原更浓重的戾气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巨大城池，城墙由漆黑的岩石砌成，城头上燃烧着熊熊绿色鬼火，将半边天染得幽绿。
城下的护城河并非水流，而是翻滚沸腾的岩浆，赤红的浆液冒着气泡，散发出灼人的热浪，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罗刹鬼兵手持骨刃在城头来回巡逻，绿色面具下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往来者。
我低着头，混在几个同样戴着红色面具的罗刹鬼中间，小心翼翼地走进城门。
城中景象比城外更显诡异。
街道两旁是歪歪扭扭的石屋，屋顶覆盖着白骨，偶尔有罗刹鬼从屋内走出，脸上的面具颜色与细节各不相同。
最常见的便是和我一样的红色面具，数量最多，行走时都低着头，步履匆匆。
另有一些身形挺拔、衣着相对整齐的，戴着蓝色面具，举止间带着几分倨傲，看样子像是罗刹界的常住士绅。
而那些守城的鬼兵与巡逻的卫兵，则统一戴着绿色面具，腰间挂着骨牌，显然地位更高。
至于更高等级的存在，此刻我尚未见到。
正在我暗自观察时，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罗刹鬼突然从街角走出，他身材魁梧，身上披着暗金色的鳞甲，腰间佩着一柄弯月形的骨刀，显然是个将领。
他目光扫过城门口聚集的一群红色面具罗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
“你们几个鬼奴，被本将征召了！立刻跟我去青岱山运送物资，延误者，杀无赦！”
“鬼奴？”
我心中一震，这两个字像重锤般砸在心头。原来红色面具不仅是最低等，竟还被视为可随意驱使的奴隶。
身旁的几个红色面具罗刹不敢有丝毫反抗，纷纷低着头应诺，我也连忙低下头，混在其中，跟着那黑色面具将领朝着城中深处走去。
脚下的石板路黏腻湿滑，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痕迹，想来是常年浸染血污所致。
四周的蓝色面具罗刹对我们这群“鬼奴”视若无睹，甚至有几个还故意避让，仿佛我们身上带着什么污秽。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噬雷龙影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在这等级森严、弱肉强食的罗刹界，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看来，想要接近黄飞豹的老巢，以及找到爷爷魂魄关押的具体地方，还需先在这罗刹城里藏好身形，步步为营。
队伍行至一条岔路口时，队伍末尾一个红色面具的罗刹鬼偷偷放慢了脚步，趁着黑色面具将领转身呵斥他人的间隙，悄悄溜到了队尾。
我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却本着初来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并未作声。
在这罗刹界，自身安危尚且难保，哪有余力管他人闲事。
那罗刹鬼显然对城中路径极熟，溜到巷口时，猛地矮身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贴着墙角缩成一团，想借此躲过征召。
“将军！有人想逃！”
一声尖细的呼喊突然响起，另一个红色面具的罗刹鬼奴伸手指向巷子，脸上带着邀功的急切。
黑色面具将领猛地扭头，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巷中的身影。
他身形一晃，几乎是瞬移般出现在那逃跑的罗刹鬼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后颈，像拎小鸡似的将其拖了出来。
“咔嚓”一声，将领锃地拔出腰间的血色弯刀，刀身泛着妖异的红光，显然淬过剧毒，眼看就要劈下，结果这红面具罗刹鬼奴的性命。
我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这罗刹界的规矩本就如此残酷，一个低等鬼奴的死活，与我毫无关系，此刻强出头，只会暴露自己。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那被揪着的罗刹鬼奴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跪在地上，脑袋“咚咚”地往石板上磕。
“小的并非不愿响应陛下的圣战征召，只是家中还有老幼，想回去交代一句，还请将军开恩！”
黑色面具将领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与暴戾。
“交代？你也配谈交代？”
他用刀背拍了拍那鬼奴的脸。
“记住了，你们这些红面鬼奴，在罗刹界连牲畜都不如！牲畜要被宰了，还需要跟它商量不成？”
话音未落，血色弯刀猛地扬起，一道红光闪过。那鬼奴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地，脖颈处喷出的黑血溅了周围鬼奴一身。
将领一脚将无头尸身踹开，用布擦了擦刀上的血迹，厉声喝道：
“都给我记清楚了！谁敢再逃，这就是下场！”
周围的红面鬼奴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这罗刹界的残酷，比想象中更甚。
黄飞豹所谓的“圣战”，不过是愚弄他们，利用这些罗刹鬼的性命，实现自己的野心罢了。
队伍继续前行，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我知道，想要在这炼狱般的地方活下去，甚至找到机会接近黄飞豹，必须比他们更狠，做事要比他们更绝才能混出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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