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闻言，拿起手帕在眼角轻轻点了两下，道：“我与清清情同姐妹，如今她成婚，我自然是欢喜的。”
柳清寒垂眸，眼睫如扇，铺在白皙的面庞上，惹人怜惜。
“我很羡慕慕容夫人，能有秦夫人这样的好友，不像我，初来乍到，一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
许诗婉拿不准她想做什么，直觉告诉她不要与此人太过亲近为好，所以她假装听不懂她话中之意，只含糊道：“总会有的，柳小姐不必忧心。”
柳清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道：“那么秦夫人可愿与我以姐妹相称，日后互相照拂？”
许诗婉没想到她忽视了自己的冷漠，反而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柳小姐放心，秦夫人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想来是不会拒绝你的。”在一旁看戏的何珞珠突然开口。
柳清寒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这位姑娘是？”
何珞珠颔首，“户部尚书长女，何珞珠。”
“啊……原来是何小姐，久仰。”
“二位先聊，我去更衣。”
许诗婉起身行了一礼，脚步轻快地离开。
她虽然气何珞珠故意帮着别人为难自己，但也庆幸正因为她的插话，自己可以有机会抽身。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柳清寒若有所思。
回来路上，经过府中小花园，许诗婉发现此处景色宜人，不时飘来花果清香。
想到回去还要应付柳清寒和何珞珠，她心生抵触，便决定在此处多待一会儿，等宴席快结束之时再过去。
如此想着，她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这里有一棵桂花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树冠很大，遮去了大半阳光。
花朵开得旺盛，且香气浓郁。
是个乘凉放松的好去处。
许诗婉为能找到这样舒适的地方而欣喜。
她坐在桂花树下方的石凳上，伸手接住随风飘落的桂花，放到鼻尖轻嗅，只觉惬意无比。
然而这样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秦夫人抛下我们，独自一人跑到这里逍遥快活来了，真是不够意思。”声音中带着些尖酸刻薄，令许诗婉蹙起眉头。
何珞珠缓步行至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躲到这里还是不得清净，许诗婉叹了口气。
“既然何大姑娘喜欢，我便将此处让与你，先走了。”
福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何珞珠嗤笑，“我喜欢的东西多了，秦夫人难道都愿意让与我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诗婉懒得再与她打马虎眼，直接开门见山问。
何珞珠以手帕掩口，又恢复礼物以往端庄大度的模样，“开个玩笑而已，秦夫人何必动怒。”
许诗婉只觉同她说话实在憋屈，抬脚便走。
“听说徐公子如今还在国子监，但已经没有资格授课，只负责众位学子的纪律管理和学业监督。
每月不过几两银子的俸禄，过的日子实在是清苦不已。”
许诗婉停下脚步，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地攥紧。
她知道，一旦与秦离成婚，徐喻之就会变成别人刺向她的一把利刃。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被刺中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痛苦，自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呼吸都是疼的。
何珞珠见她驻足，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继续道：“听说你如今与秦公子恩爱和睦，羡煞旁人，不知徐公子对此，作何感想啊？”
“对于旁人的妻子，他能有何感想？”
伴随着身后传来的一道冰冷又略微沙哑的男音，何珞珠的笑容凝滞在了嘴角。
只见秦离从她身边走过，径直来到许诗婉身边，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许诗婉被她手掌的热度烫得身体一僵。
没想到他会在此出现，眸中露出惊讶之色。
秦离盯着何珞珠，眼中仿佛有寒霜凝结，说出的话也丝毫不留情面。
“何大姑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管闲事，我以为经过上次的教训，你该知道什么人不该惹了，没想到还是……”
他突然笑了，何珞珠却如坠冰窟，眼前浮现秦离拿刀刺入她身体的情景，不禁一颤。
“婉儿是我从徐喻之手里抢过来的，你看不惯，可以直接说与我听。
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让她烦心，否则，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懂了吗？”
秦离对许诗婉的维护，让何珞珠心里的怨恨达到顶峰。
但她知道这人的厉害，只能生生忍下，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懂了。”
不想再看她一眼，秦离搂着许诗婉离开。
两人走出一小段路后，许诗婉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离席后一直未回来。”秦离言简意赅，声音淡漠，只是到底不像方才对何珞珠那般冰冷。
“哦。”许诗婉见他还像最近几天一样对自己冷淡疏离，也没了与他继续交谈的热情。
待两人身影渐渐远去，何珞珠也离开后，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柳清寒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喃喃道：“徐喻之……”
回府的路上，秦离不发一言。
许诗婉也不知他是怎么了，想询问原因，但好几次话到嘴边了都没有说出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秦离今日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大好。
到了府中，秦离照旧要去书房。
转身之际，许诗婉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秦离身形一顿，过了片刻才道：“无事。”
声音有些闷又有些粗粝。
许诗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在他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
好烫。
许诗婉双目微睁，“你……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便要给他把脉。
秦离轻轻甩开她的手，哑声道：“没有。”
许诗婉无奈，“没生病手怎么会这么烫，嗓子还哑了，我看看。”
她踮起脚尖，抬手去探秦离的额头。
秦离不耐烦地截住她的手臂，眼中满是烦躁，“说了没有，你听不懂吗？”
许诗婉闻言也被他激起了火气，怒声道：“这几日你发什么疯，我哪里惹你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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