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宏伟肃穆的风雪城，一朝战火，便是千疮百孔、一片凄凉。
好在还有地下风雪城。
沧雪族其实是极地各类妖族的统称，凛与垣皙是狼族，塔尔是鹰族，吉尔则是狐族。
天神撤兵后，凛将垣皙、吉尔交给月华照看，自己召集各族长老商议战后修缮事宜。
万尘站在角落观察着他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看得出鹰族人都很激动，他们很担心被冰魄掳走的塔尔。
凛安抚他们的情绪，不知说了什么，族人们很快安静下来。
镶嵌于穹窿的宝石闪耀着澄明的灵光，倾洒在凛的身上，将他身形轮廓勾画得极为神圣高大。宝座下的臣民仰头望着他们的救世主，虔诚聆听他慷慨激昂的宣讲。
集议结束后，凛立刻下了宝座的高台，拉着角落的万尘：“走，去看垣皙。”
“你要对天庭出兵救塔尔吗？”万尘问。
凛长叹一声：“在风凌角我们有主场优势，两位天神都能把我们打成这样。去天庭，盗取灵草尚有可能，正面交战怕是有去无回。”
“你们打算怎么做？”
“凝攸不会伤害塔尔。”
“你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万尘越发好奇师父与塔尔是什么关系了。
“她们都是鹰族的王，鹰族最是慕强，向来都是最强者称王。而凝攸——也就是如今天庭的雪鹰王冰魄，曾是塔尔麾下最出色的将领，风凌角无人不知。”
万尘早知道她们渊源匪浅，却没想到二人关系竟如此不凡。
“冰魄是塔尔的弟子？”
凛点点头：“算是。塔尔担任鹰王时期虽是治军严明，她自身却散漫，不乐意过问族中琐事，很快就让位于凝攸。而鹰族王位向来都是非死不得改，塔尔让贤不合传统，族中长老就安排她们决斗。”
“生死决斗吗？”听到这里，万尘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的。”凛停下脚步，沉重道，“凝攸的性子随塔尔，十分孤傲。她杀了族中反对她为王的长老，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鹰族。”
“如此一来，风凌角就有了两位鹰王？”怪不得如今塔尔要与冰魄针锋相对......
“凝攸自称雪鹰王。天庭发现魔域后，最先征讨的就是她的雪鹰族。据说她当年拼死抵抗，一人折损了天庭许多将士，天庭派来灵羽尊才说服她归降。”凛此时眼眶已泛红。
万尘敏锐地察觉凛语气的异常，他没有提自己，却句句有悔意。
“你是在自责当年没有去保护雪鹰族吗？”
“雪鹰族有意藏匿自己的踪迹，雪原广袤，我们找不到他们，他们也一直没有向我们求助过。”
“或许，她是为了保护你们，让你们不会太早被天庭发现？”
万尘这句话让凛十分动容。
“你也是这么想的？”
凛很激动她能懂他的想法。
可笑的是，这许多年来，这般懂他的，是这样一位年轻的神族。
“我只是想替她辩解。她之后被派来与你们作对，也不知道是真的要替天庭劝降，还是想保护你们......”
“塔尔气她抛弃族人，也是因为曾对她寄予厚望。凝攸是重义之人，当初即便要让自己成为罪人，也不愿与塔尔决斗。如今也一样，她就是为难自己，也不会为难塔尔。”
“你就是这样告诉你的族人？让他们相信塔尔不会有事？”
“我告诉塔尔的族人，塔尔与天神殊死一战，只为保护他们，必然不会希望他们为了她冒险。塔尔为了一句王位非死不得改，辛苦维护了鹰族几千年，鹰族也早有了不少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鹰王之位，该动一动了。”
“你们是准备抛弃她了吗？”万尘被凛这一番话吓到了。
风凌角的狼主居然是这般凉薄。
“这是塔尔自己选的。”凛是最不忍心看见同胞离去，又怎么忍心抛弃塔尔？
“她是要以身试险......为什么不劝她？”
“她是鹰族的王！”凛说出这句时没有提高太多音量，却极震慑人心。
万尘愣了神——王者之威，果然极具压迫感。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凛立刻恢复平静，“她要为自己的族人负责！”
“......我明白了。”
月华的房间里。吉尔已经恢复原身，正躺在榻上熟睡。邻床的垣皙裹着满身绷带，深情款款望着为他处理伤口的月华。
“哥......”看见凛过来，垣皙高高兴兴喊了一声，正要向凛邀功，下一秒便颈间发凉，“哥？”
看见凛的长刀横在眼前，月华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凛哥哥，垣皙重伤在身，你不要这般吓他......”
“阿月，让开。”凛瞥一眼月华，语气狠厉。
月华闭了嘴，挪到一边。
“谁教你的？”凛不绕弯子。
垣皙得知凛要问他什么，眼里的光黯淡下去，语气也硬气起来：“哥，既然魔化是所有妖魔的归宿，我们为什么要那么怕它？”
“我有没有说过，一旦发现自己的力量异常，一定要先告诉我？”
垣皙点点头，不敢直视凛。
凛紧握长刀。没有收起的意思，“魔化的力量难以掌控，你想要步黑龙族的后尘吗？”
“哥！你信我，我可以掌控自如......何况魔化本就该是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凭什么不能使用？”垣皙还是不服。
“愚蠢！你以为你足够了解魔化了吗？”
月华道：“吉尔对积灵草的研究大有成效，你看她也恢复了。天庭肯定也有办法对付魔气......”
凛看她一眼：“继续说。”
“我，我想回天庭，去找龙游。我有办法帮你们处理好魔化。”
凛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不过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他将长刀从垣皙脖子移开，又指向月华。
“是你？你教他这样欺瞒违抗我的？”
垣皙连忙下床护在月华身前：“哥，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起了异心！”
凛看着二人如此“情意绵绵”，笑着收回了长刀。
“这力量有这样强的威力，的确蛊惑人心，不怪你自以为是，也不怪你无视我的叮嘱。何况当时若不是万尘一剑，她们就灰飞烟灭了。你一时情急，妄动魔气，也情有可原。”
月华抬眼看向万尘：“你救下我，还未谢你，不知......”
“不必谢我，我当时只算自救。”万尘婉拒谢意，转而好奇凛手上的新刀，“凛，你的刀......”
“常年战斗，兵器难免有折损，我惯用的武器，不只寒风刀。”凛解释道。
他们的武器都是可以随心更换的。想到自己的万尘剑，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看来日后要加倍珍惜自己的剑才行。
垣皙见凛似乎消了气，搀扶着月华起身，自己躺回榻上。
“不知那一剑能不能废掉那家伙。”
“他是至尊战神，你那一剑便是耗尽灵力也伤不到他根基。”凛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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