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可愿接纳我身边之人，若是不愿，那便让我下山吧。”林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川儿这是要为了她们，不要为师了？”
徐寒衣声音发颤，目光死死锁住林川，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与被背叛的怒意。
“我没有不要师父，但我也不能抛下她们，所以，师父选吧，是接纳她们，还是让我下山。”
林川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徐寒衣的眼睛，沉声道。
“下山？”
徐寒衣唇角勾起一抹偏执的笑，“川儿这辈子都只能待在为师身边，谁也不能将川儿从为师身边抢走，川儿只能是为师的。”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森冷暴戾，磅礴的威压如实质般席卷开来。
林川周身灵气翻涌着凝成防御屏障，目光与徐寒衣针锋相对：“师父，我虽然现在还无法胜过你，但同样也无法胜过我。这般对战毫无意义，停手吧。”
然而，徐寒衣恍若未闻，眼中只剩偏执的疯狂。
她周身灵力如狂潮翻涌，攻势连绵不绝地朝着林川倾泻而去，口中喃喃低语：“川儿，我的川儿……”
凛冽的剑气裹挟着浓烈的占有欲，铺天盖地朝着林川席卷而来。
“……”
林川沉默不语，眉峰紧蹙间满是无奈，只得被动防御着，寻隙朝着山下疾退而去。
徐寒衣衣袂翻飞间如影随形，唇角勾起阴鸷的弧度：“川儿，你跑不掉的，天剑峰早已被为师布下大阵。现在乖乖回到为师身边，为师可以既往不咎。”
“师父若是接纳他们，徒儿肯定去哪都把师父带在身边，绝对不跑。”
话音刚落，一朵五色莲花裹挟着凌厉剑气猛地飞向大阵。
只听轰然巨响，大阵泛起剧烈涟漪，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却依旧牢牢维系着，并未彻底破碎。
“这大阵……”
林川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然而还不待他有下一步动作，一道道裹挟着杀伐之气的冷冽剑气便朝着他四面八方涌来，所过之处，碎石纷飞，草木尽断。
“阴阳剑域，开！”
林川低喝一声，周身灵力如怒潮翻涌。脚下太极图虚影急速扩张。
紧接着，猩红魔气与煌煌金光冲天而起，一道猩红魔影与一位金色神只出现在剑域之中，相对而立，手中长剑一黑一白。
剑域对剑域，徐寒衣攻势稍缓，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眼中满是破碎的祈求，“川儿，别闹了好不好？跟为师回去，你知道的，为师早已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为师不能没有你……”
“师父，我没有闹，我喜欢你，也喜欢她们，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视之人。”
林川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容动摇的认真。
“……”
徐寒衣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殷红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滴落：“为师待川儿一心一意，川儿也这样对为师很难吗？为什么？为什……”
话未说完，整个天剑峰突然剧烈震颤。先前林川以五色莲花轰击之处，阵法表面的裂痕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
徐寒衣脸色骤变，还未来得及加固阵法，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阵法轰然破碎。
缺口处，一位身着绿色罗裙的女子踉跄着现身。
她苍白的脸颊上血色尽褪，灵力波动紊乱不堪，显然是强行冲破阵法受了重伤。
此刻她怔怔地着阵内对峙的二人，眼底满是茫然。
“都是因为你们，我的川儿才会变成这样，你们都该死！”
徐寒衣死死盯着春的身影，身形骤然如鬼魅般掠出，剑锋直指春的咽喉，凛冽的杀意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不好，清霄！”
望着徐寒衣从未对自己动用过的招式，林川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他周身气势陡然凌厉起来，衣袂翻飞间，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徐寒衣疾冲而去，试图阻拦那致命攻势。
“噗呲！”
一声皮肉被刺穿的闷响骤然炸开，紧接着，“哐当”一声脆响，一截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笛坠落在地。
“璃月……”
徐寒衣瞳孔猛地收缩，握着剑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发颤，仿佛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抽走了几分力气。
“我不是让璃峰主带公子走吗？璃峰主挡上来做什么？！”
春瞪满脸惊愕，连忙一把抱住璃月朝着身后暴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与焦急。
“我不挡，那就是他挡了。”
璃月唇角溢出鲜血，虚弱地仰头望着那道让自己这段时间以来魂牵梦绕多日、此刻近在咫尺的身影，眸光却执拗而温柔。
“璃姐姐！”
林川疾冲至璃月身前，颤抖着手将丹药喂入她口中。
“放心好了，姐姐只是受了些许皮外伤，小林川刚才和徐寒衣打起来是想走嘛？正好，我帮你拖住她，你趁现……你的丹药……”
璃月话音未落，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双眼一闭，瞬间失去了意识。
“……”
林川抿紧嘴唇，沉默片刻后缓缓起身，沉声道：“春，你带她先走。回去告诉青姝，我过段时间就去找她，让她别为难秋。”
“公子，还是奴婢拦……”
春刚要开口劝阻，话音却被林川骤然截断。
“听话！”林川语气不容置疑。
“奴婢领命！”
春不再多言，俯身抱起璃月，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
林川缓缓转过身，目光沉沉落在神情恍惚、似乎仍未从方才变故中回过神来的徐寒衣身上。
“川儿，为师……”
片刻沉寂后，徐寒衣终于从怔忡中缓过神，话刚出口，却猝然撞进林川平静的眼眸里。
此刻的徐寒衣宁愿林川怒目相向、厉声斥责，拔剑相向，也不愿面对他这般平静得近乎死寂的模样。
“既然师父不愿意接纳她们，那我也不勉强师父了，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会回来看望师父的。”话音刚落，林川不再停留，毅然转身。
“川儿……”
徐寒衣脚步踉跄着冲上前，从身后紧紧搂住林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惶恐，“不许走，川儿不能不要为师……”
“……”
察觉到体内先前压制的药力在徐寒衣的无心之举下隐隐有了爆发趋势，林川身形一僵，猛地一挣，从徐寒衣怀中抽身而出。
“川儿……”
徐寒衣望着奋力挣脱的林川，眼中满是绝望与偏执，“若这一世无法让川儿回心转意，那我们便去下一世吧，到时候为师一定会将川儿教好的。”
话音刚落，寒光一闪，长剑已抵住林川脖颈。她声音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绝，“川儿放心，不会很疼的，为师先用秘法送你转世，随后便来寻川儿，这样，川儿一辈子都是为师的了。”
“？？？”
“师父，你先冷静！”
林川一边强压着体内药力，一边急切地劝阻，“且不说转世秘法在此界是否还奏效，就算真有用，也有极大风险会出岔子啊！”
“川儿乖，睡一觉就好了……”
徐寒衣余瞥了一眼不远处极速逼近的红色身影，刚要挥剑，却见林川身影骤然没入地底消失。
下一秒，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相互交织着形成一座囚笼，瞬间将她禁锢其中。
“师父……”
片刻后，江婉莹落在藤蔓织成的囚笼前，又看了看林川原地消失的地方，神情复杂。
“咻咻咻！”
数道冷冽剑光疾闪而过，藤蔓瞬间碎成节节断枝。
徐寒衣从中脱身而出，扬手一剑劈开林川消失处的地面，碎石飞溅间，地下只余纵横交错的根须，早已没了人影。
“川儿呢？”徐寒衣猛地转头看向江婉莹。
“徒儿不知。”江婉莹轻轻摇了摇头。
徐寒衣猛地逼近一步，眼中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莹儿这个师姐怎么当的？别人都闯到家门口把川儿带走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阿川被别人带走，也比死在师父的剑下强吧？”
江婉莹抬眼直视徐寒衣，眼神中带着几分失望。
“……”
徐寒衣微微一怔，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嘴唇翕动许久才艰涩开口：“为师不是想杀川儿，只是想让川儿转世……”
“转世之事，师父可有十足把握？若没有，阿川出现意外该怎么办？”江婉莹质问道。
“为师……为师自然是生死相随！”徐寒衣攥紧衣角，话语中满是决绝。
“……”
“那徒儿呢？”
江婉莹眼眶泛红，声音微微发颤，直直望向徐寒衣。
“莹儿……”
徐寒衣喉间发紧，一时哑然。
她刚才只顾执念于送林川转世，的确没有考虑到江婉莹，甚至连转世失败的后果都不敢深想。
“或许徒儿当初不应该将阿川分给师父，亦或者，徒儿不该如此纵容阿川，这两件事，徒儿但凡少做一件，事情也许就不会走到如今的局面了……”
江婉莹双膝重重跪地，声音哽咽，“师父若心中有怨，就罚徒儿吧。”
“……”
“莹儿……”
徐寒衣无力地跌坐在地，手臂轻颤着将江婉莹搂入怀中。
江婉莹神色复杂，素手缓缓抬起，轻轻拍打着徐寒衣的后背。
“莹儿，你说为师该怎么办？”
徐寒衣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与无助，将脸埋在江婉莹肩头喃喃问道。
“事已至此，师父……还是放过阿川，放过自己吧……”
江婉莹声音轻缓，带着无奈与心疼，微微收紧了环抱着徐寒衣的手臂。
“……”
徐寒衣沉默良久，才低声开口：“为师知道了，莹儿今后若遇到川儿，记得替为师道个歉。”
“师父……”
江婉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后轻声开口，“师父若心中实在割舍不下阿川，可以尝试着与大家一起分享阿川，或许……”
江婉莹话未说完，便见徐寒衣缓缓松开环抱着自己的手，身形微顿后，独自朝着山上走去，背影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
……
青鸾圣地管辖范围的边陲之地，一片密林深处，一座小木屋坐落其中。
将林川安置在木榻上后，苒一下子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稍作休息后，苒再次将目光投向林川。此刻药力发作的他，被藤蔓缠得严严实实，在木榻上不住扭动。
“……”
苒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你可愿意让我帮你？或者我出去帮你寻些能缓解你体内药力的丹药。”
“热，帮我……”林川意识混沌，喃喃呓语着。
“……”
苒眸光微动，低声自语道：“这个时候再去寻丹药说不定来不及了，或许可以趁此机会……”
她指尖微颤，缓缓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本泛黄古籍。书页在颤抖的指尖下翻动，沙沙作响。
片刻后，她耳尖泛起红晕，匆匆合上古籍，目光带着几分复杂与忐忑，投向榻上的林川。
随着束缚林川的藤蔓“簌簌”散开，苒深吸一口气，缓缓倾身，将微微颤抖的手臂环上林川滚烫的身躯。
“我也是在救你，不要怨我……”
……
不知过了多久，林川缓缓睁开眼睛，眸光中尽是迷离与茫然。
“我这是……”
林川下意识侧过身，目光触及身侧时猛地一滞。
苒蜷缩着身子睡在一旁，墨发如瀑铺展在枕上，平日清冷的眉眼此刻微蹙着，透着一丝未褪的倦意。
“……”
林川嘴角抽了抽，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沉默地望着身侧的人，思绪乱成一团麻。
……
明月高悬，洒落一地银辉。
“唔……”
苒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床榻上不见人影，伸手探去，触到的被褥早已没了温度，只剩一片冰凉。
她眸光逐渐清醒，却在寂静中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也对，他本就不愿与我尝试这个方法，如今肯定讨厌我了……”
苒轻叹一声，缓缓撑起身子，但下一秒，却又立马蹙眉躺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端着一盘洗好的灵果从屋外走了进来。
“苒姐姐醒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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