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随季慈名声突起的便又多了一位。
慈天！
慈悲为怀，天地为仁。
这是季慈为慈天取名的初衷，也是季慈将世间唯一有情寄托于慈天身上的原因。
“可是姐姐，世间有情的并非我一人，况且……”慈天说到这忍不住顿了一下，“你觉得我现在……嗯，就是那个……慈悲为怀？”
最开始的慈天连只蚂蚁都不敢杀，当然踩死除外。
到后来，慈天对于前来包围他们的人痛下杀手。从最开始还需要季慈出手相救，到最后已经熟练的一刀一个小朋友。
季慈斜了一眼慈天，慈天立马岔开话题。
“姐姐你现在已经是紫品后期，差一步飞仙，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季慈倒是真没什么打算。
“你不为飞仙做打算？”慈天诧异，随即一喜，“难道姐姐是为了等我么？”
季慈凉凉瞥了一眼慈天，就差把自作多情这四个字说出来。
“仙的根本也是人，除那些与天地共生的存在。你说人七情六欲便是如此，飞仙后位列仙位你觉得会有很大的差别么？”
季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慈天陷入思索。
“所以这是姐姐你迟迟不愿意飞升的原因么？”慈天偏头望向神情莫测的季慈。
“不算吧，无欲无求，顺其自然罢了。仙人仙人，仙与人不就是共生关系么？”
季慈目光眺望远方，“仙就是人，人就是仙，与心问鼎，升与不升又有何区别？与其登高望远，不如坐井观天。”
“嗯？”慈天不解，“人们不都说人不能坐井观天么？这是骂人的诶。”
“不问志向，不问东西，谈何坐井观天。”
季慈的话让慈天恍然大悟，慈天看向季慈的目光愈发锃亮！
“也是，若是在飞仙与永远待在姐姐身边二选一，我定然选择姐姐！”
季慈顿了一下，继而开口，“没志向。”
这一句听着像是贬低，但话语里却多了一份温度。
“嘿嘿，你不是才告诉我不问志向么？我可没什么大志向，我只愿跟随姐姐一生。”
慈天直接双手抱住季慈右手，季慈瞥了一眼慈天，终究没有抽回。
“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有无穷无尽的杀戮。”
“无所谓，总之他们打不过我，毕竟我也有红品前期修为。”
“你难道不知道你灵植化形只要抵达红品大圆满即刻飞仙，位居仙位么？”
季慈的一句话直接让慈天傻眼，呆滞指着自己，“我？”
“嗯。”
季慈的肯定让慈天瞬间裂开。
“不是！凭什么啊！凭什么你们要经过天劫才能飞仙成功！凭什么我不用啊！我不干！”
慈天要闹了，要是姐姐不愿，岂不是他以后飞仙成功再无见姐姐之日？
季慈见此，嘴角扬起一抹极小的弧度。
“慈天，我打算化凡了。”
“！”慈天都还没从刚才那个信息里回过神来，就被季慈这句话给惊得说不出话。
“姐姐你疯了不成！你若真要化凡，就要体会普通人生死一生！”
“而现在你被众多修仙者记恨在心，一旦你化凡，他们杀你轻而易举！”
季慈听到慈天这话微微一怔，随即偏头第一次对慈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不是有你么？”
慈天怔怔望着季慈，最终用力点头，“好！”
慈天在这一刻大概知道季慈要做什么了，但姐姐想做什么，他便助她什么。
只是……
“姐姐，你的无情道破了。”
慈天能够清楚感知到，在刚才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姐姐的道心碎掉了！
“破了就破了吧，修行无情道二十多年，无情无欲，就算是将无情道修至大成又如何？当勘破其道，碎了重修便是。”
季慈的话语里带有洒脱之意。
慈天没吭声，大道岂是碎了就能重修的。一人一生只有一个命格，一条大道！
“修不了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化凡？”
“我只是觉得累了。”
“为何而累？”
“杀。”
慈天下意识开口，“杀累了？”
“不是，是杀伐的日子过累了。”季慈摇头。
每天打打杀杀的日子，季慈早已厌倦。
无休止的仇恨，无休止的杀戮。
甚至她已沉迷于杀戮中，无法辨别其中真假。
在未接触慈天之前，她看万生皆为无情。相由心生，她的道其实早就裂了。
而这些日子与慈天相处，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日子让她竟感到一丝眷恋。她才察觉到所谓的无情道，从最开始就注定是失败的。
凡人于世，斩断因果。入世皆为因，又怎能斩果？
就比如她以为自己的七情六欲早已斩掉，却没想到……
天道啊天道，真有你的。
季慈仰头，看着碧空如洗的蓝天，轻叹一声。
人怎又算得过天呢？
季慈身体开始虚幻。
“姐姐你这是！”慈天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
“慈天，修仙者的化凡与你们灵植口中的化凡不一样的。大道破碎，迎接的便只有死。”
季慈的声音依旧平静，丝毫没有迎接死亡的痛苦。
“我不要你死！”慈天吼出这话的时候，身上绿芒涌动，似乎在施展某种秘法。
“我死不了的，我乃上古神明，若你能飞仙成功，定能找到我。”季慈说到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失去部分记忆，我到底是哪位神明我也不知道。”
“姐姐你是下凡历劫来的？”慈天一怔，顺道中止了秘法。
“忘了。”季慈实话实说，身体愈发透明，随时都能消散。
“姐姐！”慈天用力搂住季慈的手臂，可怜兮兮的望着季慈。显然慈天不愿意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
季慈看着眼前这张稚嫩中又带有几分成熟的脸，破天荒的抬起左手轻轻抚摸慈天的脑袋。
“我等着你。”
还不等慈天眷恋这难得一份温柔，季慈的身形已然消散。
而这世间再无季慈！
手中一空，脑袋上再无温度。
慈天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隐约在眼眶里打转。
下一秒慈天拭去泪水，攥紧拳头。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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