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见状，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仿佛自己精彩绝伦的演讲被打断，颇为遗憾。
“好吧好吧。”
他耸了耸肩，恢复了几分正经。
完颜若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免被这家伙气得失了仪态。
“我王兄，应该跟你说了通商和谈一事吧？”
她凤目微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显然这才是她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
秦泽闻言，脸上的戏谑之色也渐渐收敛。
他知道，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开始。
“不错。”
秦泽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大王子的确与本公子提过此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而且，大王子还给出了一个，让秦某颇为心动的条件。”
完颜若雪柳眉一挑，心中警铃大作。
“哦？什么条件？”
秦泽嘴角微微上扬，缓缓吐出几个字。
“大王子许诺，如果本公子选择与他合作……”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吊足了完颜若雪的胃口。
“他便将这龙心城，连同周边百里之地，尽数划归我大武王朝！”
此言一出，不亚于平地惊雷！
“什么？！”
完颜若雪娇躯猛然一震，凤眸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
龙心城！
那可是他们天狼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也是龙山三城中最为重要的一座城池。
可以说只要掌握了龙心城，那么就意味着掌控住了龙山三城！
她王兄，竟然如此疯狂？！
为了拉拢秦泽，竟敢许下如此惊天动地的承诺！
这一刻，完颜若雪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看着完颜若雪那副活像是见了鬼的震惊模样，秦泽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方才那番石破天惊之言，不过是随口一提的家常闲话。
“公主殿下，不必如此惊诧。”
秦泽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从容。
“其实，你我心知肚明，先前我们谈论通商合作的前提，本就是双方各占龙山三城中的一座城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完颜若雪因震惊而微微颤动的羽睫上。
“而这龙心城，本就是作为双方可以拿出来‘交易’的那座城池，不是吗？”
完颜若雪闻言，猛地抬起头，凤目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更深的思索所取代。
秦泽微微一笑，继续他的“循循善诱”。
“所以，令兄完颜烈殿下如今许诺将龙心城划归我大武，看似豪迈大方，实则……”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
“……也只不过是提前让出了原本就可能属于我们的半个城池罢了。”
“半个城池？”
完颜若雪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的惊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
“没错。”
秦泽打了个响指，赞许道。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
“你想想，这通商和谈之事，本就是你完颜若雪的任务，与他完颜烈何干？”
“他现在跳出来，用你的‘成本’，也就是这龙心城，来向我秦泽许诺，这不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吗？”
秦泽语气轻松，却字字珠玑，直指核心。
“如果我秦泽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么，恭喜令兄，他成功从你手中夺走了这和谈的重任与功劳。”
“日后无论和谈成果如何，他完颜烈都占尽了先机与主动。”
完颜若雪的脸色，随着秦泽的分析，一分分沉了下来。
原本因震惊而泛起的红晕也悄然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凝重！
“那……如果你不答应呢？”
她下意识地追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秦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如果我不答应，那便证明我秦泽想要的更多，胃口更大！”
“这对于想要以最低代价，甚至是不付出代价就完成和谈的公主殿下你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完颜若雪，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人心。
“如此一来，无论我答应与否，令兄此招，都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既试探了我的底线，又给你我之间制造了新的变数。”
“一箭双雕，高明，实在是高明啊！”
秦泽抚掌赞叹，语气中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称赞。
完颜若雪彻底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秦泽这番剖析，鞭辟入里，将完颜烈那点小九九算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那个王兄，果然还是那般攻于心计，不择手段！
这一刻，完颜若雪心中对完颜烈的警惕与厌恶，又深了一层。
同时，她看向秦泽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复杂。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武朝使臣，其心智之深沉，手段之老辣，远超她的想象！
秦泽见她沉默，知晓自己的话已在她心中激起千层浪。
于是趁热打铁，继续他那“循循善诱”的大计。
他微微倾身，语气带着几分“为你着想”的诚恳。
“公主殿下，令兄有句话，秦某倒是深以为然。”
完颜若雪抬眸，眼中带着探寻。
秦泽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他说，如今你们天狼族上下，早已见识了通商带来的种种好处。”
“那些曾经坚决反对通商的顽固派，如今也纷纷转变了态度，成了通商坚定的拥护者，不是吗？”
他这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完颜若雪心中另一扇紧闭的门。
确实如此。
通商的红利，已经开始在天狼族内部发酵，改变着许多人的想法。
秦泽见她神色微动，知道火候又到了一分。
他心中雪亮，真正的谈判，从来都不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唾沫横飞。
那不过是走个过场，演给天下人看的戏罢了。
真正的交易，往往在幕后，在你我这样的私下会面中，悄然达成。
若今日能与完颜若雪敲定关键，那他此行龙心城的首要目标，便算大功告成。
想到此处，秦泽脸上的笑容又深邃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公主殿下若是不愿在此事上有所让步……”
他语气一顿，仿佛在给完颜若雪最后的思考时间。
“那秦某，恐怕就真要仔细考虑一下，是否该换一位更具诚意的合作者了。”
他悠悠地补充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毕竟，令兄给出的条件，听起来也颇为诱人，不是吗？”
此言一出，完颜若雪的脸色骤然一紧！
对于秦泽这赤裸裸的威胁，完颜若雪心中竟无半分怀疑。
这段时日的接触，早已让她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本质。
这是一个将利益二字刻在骨子里的家伙！
在他眼中，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果完颜烈当真能给他提供比自己更大的好处，完颜若雪毫不怀疑，秦泽会像丢弃一块无用的石头般，将她弃之不顾，转而投向她王兄的怀抱！
这个认知，让完颜若雪的心猛地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秦泽，比狐狸还要狡猾，比毒蛇还要冷静！
与他交锋，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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