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吹动着完颜若雪鬓角的发丝。
几缕青丝拂过她光洁的额头，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秦泽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并没有因为完颜若雪这看似“坦诚”的条件而有丝毫放松。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这笔“交易”的利弊。
这女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所图谋的，恐怕不仅仅是眼前的这点“亏欠”弥补。
“公主殿下。”
秦泽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洞察人心的力量。
“明人不说暗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没有去接完颜若雪关于“心远斋”和阿史那·格尔的话茬，而是直指核心。
这些，都不过是她抛出来的诱饵罢了。
他要知道，这诱饵之后，真正隐藏的钩子是什么。
听到秦泽这般直接的询问，完颜若雪微微一怔。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凝视着秦泽，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跳过了她精心铺陈的台阶。
夜色下，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复杂。
旋即，她幽幽一叹，似是无奈，又似是释然。
完颜若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素手微抬，从怀中取出一物。
借着街角昏黄的灯笼光晕，秦泽看得分明。
那是一块玉佩。
一块……曾经被他亲手摔成两半的玉佩！
此刻，那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月华流转，玉佩上那道曾经狰狞的裂痕，此刻竟已被巧手修复，虽然依旧可见，却平添了几分破碎后的凄美。
修复的痕迹，宛如一道浅浅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决绝与如今的……弥合？
秦泽的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清晰地记得，那日在大王子府，他怒火攻心，将这块完颜若雪亲手赠予他的玉佩狠狠掷于地上！
那清脆的碎裂声，犹在耳畔。
他以为，这块玉佩早已被弃之敝履。
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将它修复了？
而且，还随身携带？
一时间，秦泽的心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激荡起层层涟漪。
这个女人……
就在秦泽愣神之际，完颜若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收下它。”
她的目光落在秦泽脸上，带着一丝期盼，一丝忐忑。
“收下这块玉佩，我就告诉你，我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秦泽的心上。
秦泽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死死盯着完颜若雪掌心的玉佩。
这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难道她以为，一块修好的玉佩，就能抵消一切？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深意？
秦泽迟疑了。
他伸出手，又猛地顿住，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见秦泽久久没有动作，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抗拒和警惕。
完颜若雪原本带着期盼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她贝齿轻咬下唇，眼眶一红，竟似有水光氤氲而起，泫然欲泣。
“你……就这么不愿相信我吗？”
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与委屈。
“哪怕……只是收下它？”
夜风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呜咽着从两人之间吹过。
看到完颜若雪那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秦泽心中猛地一抽。
他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罢了罢了！”
秦泽心中暗叹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一个大男人，总不能真把一个女子惹哭当场。
更何况，他也确实想知道，这天狼公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下一刻，秦泽不再犹豫，伸手迅速从完颜若雪手中取过了那块玉佩。
玉佩入手，带着一丝她掌心的温热，以及淡淡的幽香。
那修复的裂痕，触手生凉，却又奇异地不再那么刺眼。
见秦泽终于收下了玉佩，完颜若雪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止住了。
她先是一愣，随即，那双蒙着水雾的眸子里，瞬间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她破涕为笑，脸颊上甚至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笑得如同雨后初晴的虹霓，明媚动人。
“谢谢你，秦泽。”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释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
秦泽心中却是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秦大人”。
只是，完颜若雪笑容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苦涩。
将这份复杂的心绪压下，完颜若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看着秦泽。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
她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从容。
“父王已经正式任命我，全权负责与贵朝的通商事宜。”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我们双方能够摒弃前嫌，以诚相待，达成……合作共赢。”
通商负责人？
秦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
这倒也说得通。
两国之间虽然战事刚歇，但边境互市，历来都是缓和关系、互通有无的重要手段。
而完颜若雪作为天狼公主，亲自负责此事，足见天狼王庭的重视。
她今日所为，与其说是弥补亏欠，不如说是在为接下来的谈判铺路，寻求一个相对融洽的合作开端。
“原来是为了日后通商之事。”
秦泽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公主殿下放心。”
他将那块修复的玉佩缓缓收入怀中，动作不带丝毫烟火气。
“只要天狼王庭能拿出诚意，恪守约定，不行欺诈之举。”
“我大武朝，自然也会以诚相待，在商言商，互利共赢。”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既表明了立场，也留下了余地。
合作可以，但前提是，公平公正。
若天狼族敢在通商中耍什么花样，他秦泽，绝不会客气！
面对秦泽的要求，完颜若雪郑重点头。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天狼族一定会信守承诺！”
完颜若雪知道，自己的心里，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悄然烙下了这个男人的身影。
那身影，时而冷峻如冰，时而又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温柔。
但她更清楚，他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隔着万水千山。
她是大武的死敌，天狼族的长公主。
而他，是秦家遗孤，背负着血海深仇。
这份刚刚破土的情愫，注定只能深埋心底，不见天日。
就在完颜若雪沉默之际，秦泽开口打破沉默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望着秦泽伸出的右手，完颜若雪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合作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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