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歌的询问，秦泽挑了挑眉。
“怎么换个活法？”
见秦泽似乎对自己的提议有些兴趣，楚歌连忙趁热打铁。
“你秦家的遭遇，本座也算知晓一些。以你秦家对武朝的贡献，绝不至于让你现在只混了一个小小都尉的官儿。”
“若你愿意加入我血莲教，本座，可以许你副教主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待到将来，本座君临天下，这万里江山，不说你我共分，也绝对有你一份！”
楚歌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承诺一个波澜壮阔，权倾天下的未来！
“如何？”
楚歌对着秦泽问道。
面对楚歌开出的，足以让天下所有的男人疯狂的条件，秦泽却笑了。
然后，在楚歌那充满期待的灼热目光中，轻轻地，摇了摇头。
“多谢楚教主的美意。”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加入贵教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句轻飘飘的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楚歌心中那团名为“渴望”的火焰！
怎么可能？！
副教主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江山的分享者！
这等泼天的富贵权柄，他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如何能抵挡得住？！
楚歌的脑子，一瞬间有些发懵。
他下意识地认为，秦泽是不相信自己。
“本座一言九鼎！”
楚歌急切地向前踏出半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说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如果秦都尉不相信，本座现在就可以带你回我血莲教总坛！”
“当着所有圣教子弟的面，册封你为副教主，授予你仅在本座之下的所有权力！”
见楚歌还要滔滔不绝地证明自己的诚意，秦泽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场，让楚歌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不必！”
秦泽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分动摇，清澈得可怕。
“我拒绝，并非是怀疑楚教主的诚意。”
他顿了顿，看着楚歌那双写满“为什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出了一个让楚歌遍体生寒的答案。
“而是我知道，贵教最终的结局，一定不会是楚教主你……想象的那样！”
此言一出，楚歌瞳孔骤然一缩！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咒我血莲教，必将败亡？！
秦泽当然知道楚歌心中所想，但他没有解释，也无需解释。
因为这是事实。
在他眼中，血莲教如今在北疆闹出的滔天声势，看似势不可挡，又是攻占陇西，又是大败两路官军。
可对上整个庞大如巨兽的大武皇朝而言，这，终究只是癣疥之疾！
小打小闹罢了！
这，也是为何武帝震怒之下，却依旧放心将平叛之事，交给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金城都尉的根本原因。
因为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眼中，这根本算不上是动摇国本的大战！
更何况……
秦泽的眼底，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光芒。
血莲教之所以能如此顺风顺水，背后，若是没有那头北境的饿狼——天狼族在暗中支持，打死他都不信！
说到底，楚歌和他的血莲教，不过是天狼族用来牵制、消耗武朝国力的一颗棋子。
棋子，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一旦天狼族与武朝达成了某种利益上的勾兑，血莲教的下场，便是腹背受敌，万劫不复！
这样一个必死的局，他秦泽，又怎么可能傻到往里跳？
听到秦泽那近乎宣判死刑的话，楚歌心中的惊怒，反而渐渐平息了。
他没有暴跳如雷。
身为一代枭雄，他有自己的气度。
“呵……”
楚歌自嘲地笑了笑。
“你说我会失败。”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又锐利，直视着秦泽。
“但难道，这早已从根上腐朽的朝廷，你就看不见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苍凉！
“你就看不见这天下苍生之苦？看不见那一幕幕‘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人间惨剧？！”
“这大武皇朝早已失去人心，气数已尽！”
“本座取代那狗皇帝乃是天意！”
面对楚歌这振聋发聩的质问，秦泽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仿佛带着一丝怜悯。
“我看见了。”
秦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楚歌的耳中。
“可是……”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与楚歌对视，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难道真让你做了皇帝，这天下苍生，就不苦了？”
嗡！
楚歌只觉得脑袋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
不等他反应，秦泽的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那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难道你做了皇帝，就能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一起住进你的皇宫里吗？”
秦泽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楚歌的天灵盖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原本燃烧着野心与狂热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与空洞。
他该怎么回答？
让天下百姓都住进皇宫？
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如此直白，却又如此的……诛心！
楚歌猛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些挂在嘴边的“为了天下苍生”，那些用来蛊惑教众，凝聚人心的口号……
在秦泽这轻飘飘的一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的可笑！
他描绘了一个推翻旧朝，建立新朝的宏伟蓝图。
可蓝图之后呢？
他不知道。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
因为他说的那些，不过是他用来夺取天下的工具！
一瞬间，楚歌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信念，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他所坚持的，他所奋斗的……难道，真的就只是一个笑话？
不！
绝不！
然而，楚歌毕竟是楚歌。
是那个能于微末之中崛起，搅动北疆风云的一代枭雄！
短暂的失神后，他眼中的迷茫与空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决绝！
心智的动摇，只是一瞬。
下一刻，便被他更为强大的意志，强行扭转！
他死死地盯着秦泽，那眼神，仿佛一头受伤后，变得更加凶狠的孤狼！
“好……很好！”
楚歌的声音嘶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秦泽，本座承认，你很聪明。”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更加磅礴、更加霸道的气势，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固！
“但是！”
楚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不信！本座就做给你看！”
他的双目，赤红如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志！
“本座或许不能让所有人都住进皇宫！那又如何？！”
“难道就因为这个，本座就要眼睁睁看着这腐朽的朝廷，继续鱼肉百姓，让这世道，永远烂下去吗？！”
“错！”
楚歌厉声长啸！
“本座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远方，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戳出一个窟窿！
“这天下，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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