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秦泽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落入灰袍与叶秋痕的耳中，不啻于一道九天惊雷！
两人几乎是同时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快，带起的劲风甚至吹乱了桌上的茶叶。
前一刻还沉凝如山的肃穆，瞬间被一股狂喜与激动所取代！
他们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抽搐，眼中更是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盯着秦泽，仿佛要将他看穿。
尤其是叶秋痕，他那只完好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凛冽剑意！
复仇！
这两个字，就像一团在地心深处压抑了千百年的岩浆，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些日子，他们身在秦府，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背叛的煎熬，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手刃仇敌的场景！
他们曾是血莲教中翻云覆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就因为楚歌那个狼子野心的叛徒，他们如今落得如丧家之犬一般，苟延残喘！
要问这世上，他们最恨的人是谁？
不是算计他们的秦泽，也不是那些落井下石的江湖宵小。
毫无疑问，正是那个他们曾经悉心培养，最后却反咬一口的——楚歌！
秦泽要对血莲教动手，这简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秦公子！”
灰袍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对着秦泽再次一揖到底，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真诚，更加用力！
“徐某……也不跟您藏着掖着了！”
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那股属于八品高手的威压，不自觉地弥漫开来。
“楚歌那畜生，忘恩负义，人人得而诛之！”
“我徐恩寿，愿为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若能手刃此獠，老朽这条命，便是公子的！”
听到灰袍这番血淋淋的表态，一旁的叶秋痕更是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剑意冲天而起，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剑！
“不错！”
“楚歌不死，我叶秋痕寝食难安！”
他的目光如炬，死死锁定秦泽。
“叶某也万死不辞！”
“请公子下令，我愿做先锋，为公子斩下那叛徒的头颅！”
看着两人这般群情激奋，恨不得立刻杀上血莲教总坛的模样，秦泽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仇恨，是最好用的武器，也是最牢固的锁链。
“两位的心情，我明白。”
秦泽不急不缓地抬手，虚虚一压，那股无形的威势，竟让两位八品高手激荡的气息都为之一滞，而后缓缓平复下来。
“都坐吧。”
两人依言，重新坐下，但腰杆挺得笔直，神情专注，如同等待将军训话的士兵。
秦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目光却悠然地落在两人身上。
“其实，我早就料到你们会是这个反应。”
他轻笑一声，说出了一句让两人心神剧震的话。
“我也正是看中了两位与楚歌之间，这股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所以当初才会费那么大力气，救下你们。”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投靠秦泽，或许是他们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跟着这样的人，才有报仇的希望！
不过，震惊过后，灰袍作为前大长老的理智迅速回归。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敬畏，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
“公子，恕老朽多言。”
“虽然我与楚歌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但……如今的血莲教，早已今非昔比。”
“楚歌那叛徒，搭上了天狼族这条线，如今兵精粮足，高手如云，声势更为浩大！”
“我们若是贸然动手，恐怕……”
灰袍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想要对付如今的血莲教，绝非易事，必须从长计议！
他这是在提醒秦泽，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听到灰袍的话，秦泽赞许地微微颔首。
不错，是个合格的谋士，没有因为仇恨就变成一介莽夫。
“老徐说的没错。”
“咱们要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一句听起来有些古怪，但细细品味却又蕴含着无上至理的话，从秦泽口中说了出来。
灰袍和叶秋痕都是一愣，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精妙绝伦！
藐视敌人，是说要有必胜的信心和气魄。
重视敌人，是说在具体行动时要小心谨慎，做好万全准备。
一句话，便道尽了兵法谋略的精髓！
这位秦公子，当真是个奇人！
看着两人叹服的神情，秦泽淡然一笑，将话题引向了正轨。
“硬碰硬，那是莽夫所为。”
“我秦泽做事，向来喜欢用脑子。”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自信扑面而来。
“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此话一出，灰袍与叶秋痕的精神再次高度集中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秦泽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仿佛能看透他们的内心。
他慢悠悠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虽说如今你们二位，在明面上已经被楚歌赶出了血莲教，成了人人喊打的叛徒。”
“但……”
秦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狡兔尚有三窟。”
“以两位在教中经营多年的底蕴，我估摸着……在血莲教内部，应该还藏着一些绝对可以信任的心腹吧？”
灰袍与叶秋痕先是齐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但仅仅一瞬之后，两人便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秦泽的意图！
两人都曾是血莲教权柄最重的高层人物，一个是大长老，总揽全局；一个是长老会首席，执掌刑罚。
在他们手下经营了数十年，要说没有培养一点儿自己的私密势力，别说傻子，就连鬼都不会相信！
楚歌的清洗虽然又快又狠，但他毕竟是后起之秀，根基尚浅。
他能清除的，大多是明面上与他们亲近的教众。
可那些真正隐藏在暗处，单线联系，甚至连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存在的死士和心腹，楚歌又怎么可能一一知晓？
这就好比一棵参天大树，楚歌或许能砍断所有看得到的枝干，却绝对无法挖出所有深埋在地下的根须！
想通了这一点，灰袍那张苍老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有力。
“公子明鉴！”
“老朽……确实还有几个绝对可靠的人，潜伏在教中！”
“他们都是我一手提拔，受过我天大的恩惠，甚至家人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绝不敢有二心！”
一旁的叶秋痕也立刻接口，眼中精光闪烁。
“我执掌长老会刑堂多年，手底下也养了几个‘影子’。”
“他们只听我一人号令，平日里与我毫无瓜葛，楚歌就算把整个血莲教翻过来，也绝对查不到他们头上！”
两人一言一语，将自己的底牌毫不犹豫地掀开在了秦泽面前。
这是在展现他们最后的，也是最核心的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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