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此言一出，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众将火热的心头。
帐内刚刚还沸反盈天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那股因大胜在即而升腾起来的狂喜，被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压得无影无踪。
还有个坏消息呢！
一道道目光，再次汇聚到了主位之上。
那里，秦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足以让任何统帅欣喜若狂的好消息，于他而言，不过是饭后闲谈。
能被秦泽称之为“坏消息”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朝中又有变故？
还是说，这陇西城内，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惊天陷阱？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要被这压抑的沉默逼疯时，秦泽缓缓开口。
“坏消息就是……”
秦泽的语调拉得很长，目光缓缓扫过帐内每一位神情紧张的将领。
“根据陇西城中探子传回来的最新密报。”
“楚歌，自那夜偷袭我军大营惨败而归后，便再也未曾在任何人面前露过面。”
众人闻言，眉头微皱，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秦泽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玩味。
“有传言说，他可能正在城主府最深处的密室里闭关。”
“准备……冲击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秦泽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旱地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传说中的境界？
众将先是一愣，随即，一个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名词，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武道宗师！”
不知是谁，失声喊出了这四个字。
刹那间，整个中军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将领，无论老少，无论是悍勇还是沉稳，此刻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骇然！
他们的瞳孔，在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武道宗师！
这四个字，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沙场搏杀的军人来说，代表的不是荣耀，而是噩梦！
他们虽非江湖武人，但身为帝国高级将领，接触到的秘闻远超常人。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武道宗师，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一人，便是一支军队！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寻常的刀枪箭矢，在那等存在的面前，与孩童的玩具无异！
甚至于，他们引以为傲的神武大炮，即便是饱和式覆盖，也未必能真正威胁到一个全力闪躲的武道宗师！
如果……
如果楚歌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破成为了武道宗师……
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一人，就足以将己方所有将领屠戮殆尽！
届时，群龙无首，数万大军，不攻自破！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刚刚还在为敌军崩溃而欢呼雀跃的他们，此刻，只觉得如坠冰窟！
看着众人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秦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将他们的情绪捧上云端，再用一个足以致命的坏消息，将他们狠狠砸入谷底。
如此大起大落，方能让他们彻底清醒，戒除骄躁之心！
眼见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秦泽才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向下压了压。
“诸位，稍安勿躁。”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不过是个推测罢了。”
众人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秦泽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武道宗师境，何其艰难？”
“放眼整个江湖，已有多少年未曾出过一位了？”
他像是真的在思考，但那戏谑的眼神，却表明他早已有了答案。
“本帅就不信了。”
“他楚歌，一个被我军杀得丢盔弃甲，差点连老巢都守不住的丧家之犬，偏偏就有这逆天的气运，能在这亡命关头，临阵突破？”
秦泽的话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
这番话，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众将几乎冰封的心脏。
是啊！
武道宗师，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是无数武道天才终其一生都遥不可及的梦想！
江湖上已经几十年没有新的宗师诞生了！
上一位突破到武道宗师境的前辈是谁来着？
都已经没人能记起来！
若真是如此，这武道宗师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众将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了下来，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许。
他们知道，秦帅说的句句在理。
“秦帅说的没有错！”
就在此时，年过半百，须发皆白的老将白冠，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他那苍老但洪亮的声音，在大帐内回荡。
“眼下，不管那楚歌是真闭关还是假闭关，是死是活！”
“咱们的箭，都已经是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白冠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知道，士气，才是一支军队的灵魂！
决战在即，帅帐之内的将领们，决不能被一个虚无缥缥的“武道宗师”给吓破了胆！
若是连他们这些统兵之将都怕了，那明日这仗，还怎么打？
于是，他上前一步，对着秦泽重重一抱拳。
“元帅！楚歌此举，依老臣看，更像是故布疑阵，虚张声势！”
“他就是想用这‘武道宗师’的名头，来吓退我们！”
“我们，决不能上他的当！”
“没错！”
一向沉默寡言的章寒，此刻也冷声开口，眼中战意升腾。
“兵临城下，他若真有把握突破，又何必等到今日？早就该闭关了！”
陈望升亦是点头附和。
“此乃穷途末路之举，恰恰说明，他楚歌，已经技穷了！”
三位核心将领的表态，瞬间点燃了帐内所有人的血性！
恐惧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高昂的战意！
“说得好！”
秦泽猛地从主位上站起，双手重重拍在身前的沙盘之上！
“轰”的一声闷响，沙盘上的模型都随之跳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只见秦泽环视众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烈火在燃烧！
“诸位不用担心！”
“明日清晨，便是我们与血莲教，决一死战的时刻！”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金石交击！
“兵法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算他楚歌走了狗屎运，明天真就顶着一个武道宗师的名头从那龟壳里爬出来！”
秦泽嘴角咧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张扬而霸道。
“老子照样要从他那张嘴里，硬生生拔下两颗牙来！”
话音落下！
整个大帐，静了一瞬。
紧接着，所有将领，胸中那股被压抑的豪情，彻底爆发！
他们“唰”的一下，全体起身，对着秦泽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捶打在自己的胸甲之上！
“愿为元帅效死！”
整齐划一的怒吼，仿佛要将这大帐的顶棚都给掀翻！
“扫平叛军，扬我军威！”
“扫平叛军，扬我军威！！！”
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冲出帐外，传遍了整个连营。
无数正在擦拭兵刃，准备明日死战的士兵，听到这股发自肺腑的咆哮，无不热血沸腾！
陇西城外，杀气冲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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