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点幽蓝色的“眼睛”巨大无比。
冰冷，死寂。
如同两颗沉在万米海沟之下的蓝宝石。
不带任何情感地“注视”着，通道尽头的这群不速之客。
没有威压，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活着”的感觉。
但就是这样纯粹的、虚无的“注视”。
却让所有人，包括冷静的白紫千和玩世不恭的余乐姬，都瞬间僵在了原地！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通道内那些窸窣作响的“巢喉”探须。
如同遇到了天敌般，瞬间全部缩回墙壁。
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众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和心跳声。
何邪的左肩处，「暗金低语」的躁动达到了顶峰。
不再是渴望或愤怒。
而是一种……近乎颤栗的共鸣？
仿佛遇到了位阶远高于它的、同源却更加古老沉寂的存在！
“那……那是什么……”
花柳怜牙齿打颤，几乎要瘫软下去。
冷雨泉的夜视仪发出过载的滋滋声，他猛地将其扯下，脸色发白：
“无法解析！能量读数……是零？！不对，是负值？！它好像在吸收周围所有的能量和信息！”
“闭嘴！都别动！也别看它的眼睛！”
余乐姬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慵懒，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恐惧？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那幽蓝的注视，同时快速说道：
“缓慢后退！千万别做出任何攻击或能量外泄的举动！把它当成……一块石头！一块古老的、危险的石头！”
白梦觉的银红重瞳高速闪烁。
数据流几乎要溢出眼眶，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目标疑似处于极度惰性状态，观测行为可能仅为某种……固有程序或本能残留。
其存在形式无法理解，似乎局部扭曲了物理常数。
建议立刻脱离其观测范围！”
何邪死死咬着牙，独眼艰难地从那两团幽蓝上移开。
仅仅是这短暂的“对视”……
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那无尽的虚无和死寂冻结、吸走。
他护着白梦觉和芽芽，一步步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
鸦同样低着头，弩箭垂下。
但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队伍一点点地、无声地向后退却。
那幽蓝的巨眸就那样“悬浮”在深处的黑暗里。
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真的只是一幅永恒的、令人窒息的壁画。
直到他们退回到之前的岔路口，重新没入另一条通道的阴影中。
那被注视的冰冷感才骤然消失。
“呼……呼……”
几个人几乎同时大口喘气，冷汗湿透了后背。
“妈的……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冷雨泉心有余悸地骂道，手还在发抖。
余乐姬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似乎也松了口气，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缓缓说道：
“那是‘古老之眼’，或者说……没有名字。
只是祂们留下的无数‘眼睛’之一。
没人知道它具体是什么，只知道它存在于锈蚀都市地下最深的某些角落，永恒地‘看着’。”
“祂们？”
何邪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又和观众有关？
余乐姬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说道：
“一个早已消失的远古文明，或者……非文明？留下的遗迹。这座城市就是建立在祂们的废墟之上的。
维塔公司挖掘研究了几十年，屁都没研究明白，反而弄出了不少事故和怪物。”
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讽。
“那东西……和‘空洞’有关吗？”
白梦觉突然问道。
那纯粹的虚无和死寂感，让她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有点像，但不一样。”
余乐姬摇头。
“‘空洞’是贪婪的‘删除’，而‘古老之眼’……更像是冰冷的‘记录’和‘遗忘’。总之，离它们远点就对了。
刚才要不是你们身上带着高维味道吸引了它一点点注意，我们平时路过它根本懒得‘睁眼’。”
又是高维味道！
何邪皱紧眉头，自己和白梦觉、芽芽，在这些存在眼中。
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吗？
“走吧，这里也不安全了，‘眼睛’醒了，附近的‘土着’会暴动。”
余乐姬不再多言，领着他们继续在迷宫般的通道里穿行。
这一次，队伍的气氛更加压抑。
地下世界的诡异和危险远超想象。
又走了大约十几分钟。
期间躲避了几波明显更加狂躁的变异生物群。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小型站台。
墙壁是粗糙的岩石。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锈蚀的无法辨认的机械残骸。
空气虽然依旧浑浊，但那种甜腻的腐朽味淡了许多。
“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
余乐姬示意道。
“‘变脸’应该很快能甩掉那些‘猎犬’找过来。”
众人终于得以喘息。
何邪靠着墙壁坐下，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白梦觉立刻开始检查他的左肩，发现注入的幽能正在缓慢被消耗。
「暗金低语」又有开始活跃的迹象。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的能量源……”
白梦觉忧心忡忡。
冷雨泉则在站台角落里好奇地翻捡着那些机械残骸：
“哟，这玩意儿有点年头了啊，这铸造工艺……不像公司的风格，倒有点像……”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像什么？”鸦警惕地问。
冷雨泉从一堆废铁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块相对完整的金属板。
金属板大部分被锈蚀覆盖。
但有一小块区域似乎被某种力量保护着。
竟然光洁如新！
而那块光洁的区域上，用一种极其古老、扭曲、却又带着诡异美感的线条，雕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只抽象的眼睛图案。
瞳孔的位置。
正是两颗微小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不知名的宝石镶嵌而成！
与刚才那“古老之眼”几乎一模一样！
但在这眼睛图案的下方，还刻着一行细小的、同样古老的文字。
白梦觉的银红重瞳立刻聚焦过去，快速解析：
“文字结构无法识别……非已知任何语系……但信息残留指向性明显……似乎在说……”
她尝试着翻译那残留的信息波，缓缓念出：
“看守……之门……勿近……勿视……勿忆……”
与此同时，何邪的目光却被金属板旁边墙壁上的一幅涂鸦吸引住了。
那涂鸦看起来很新，用的是常见的发光涂料。
画风凌乱而癫狂。
上面画着一扇巨大的、扭曲的门，门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而门的后面，伸出了无数只……
手的轮廓。
在门框的上方，涂鸦者用红色的涂料，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
“祂们……就要回来了……”
何邪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幅涂鸦……这种描述……
他猛地想起在“复生塔”那个世界泡的短暂经历。
似乎在一些古老残破的壁画上，也见过类似的、关于“门”和“门后之手”的禁忌描绘！
难道……
不同的世界泡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的、恐怖的……“传说”或……“真相”？
一股寒意，顺着何邪的脊椎悄然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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