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香火缭绕的前殿，来到道观深处的长生殿。
殿前广场上，一棵造型奇特的古树格外引人注目。
这棵树高约五丈，树干粗壮得需要三人合抱，树皮如同千年风化的岩石，布满深深的沟壑。
抬头看，枝干扭曲盘旋如同一条条苍龙，有的向上攀升，有的横向伸展，茂密的树冠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遮天蔽日。
“好神奇的树啊！”王阿妹不禁赞叹出声。
“两位道友有礼了。”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楚倾心头微震，转身看去，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
此人面容清癯，一头乌发用木簪高高束起，手持一柄白玉拂尘，整个人透着一股出尘之气。
“此树名为'三绛还梦树'，传言乃是我长生道观开山祖师亲手所植，具体年代，已经无从知晓。”
“敢问道长是......？”楚倾拱手行礼。
那道士拂尘轻扫，微微一笑：“贫道暮雨，长生道观现任观主。”
“在下楚倾，见过暮观主。”
王阿妹也盈盈一礼：“王阿妹，见过暮观主。”
暮雨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长生道观平日来访的修士不多，两位看着面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
“是啊。”楚倾坦然道，“我们途经月牙湖，听闻长生道观盛名，特来一观。”
暮雨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怕是让两位失望了。如今的长生道观，早已断了道教真传，只剩下一副空壳罢了。”
楚倾随口问道：“暮观主说的可是《浩然正气诀》？”
“想不到楚道友竟知晓道门秘传。不错，正是《浩然正气诀》。”暮雨轻叹一声，“昔日的长生道观可没这般热闹。能参透《浩然正气诀》的道教弟子本就寥寥，断了传承也是无可奈何。”
他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包括贫道在内，都未能参悟其中玄机。”
道教传承之难，楚倾再清楚不过。
像吴家先祖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最终也没能将《浩然正气诀》完整传承下去。
“暮观主言重了，好在长生道观的香火未断。”
“道友说得是。”暮雨点了点头：“两位此番想必是为求签而来？”
王阿妹抢着说道：“不错，正有此意呢。”
“随我来吧。”暮雨做了个请的手势，“贫道亲自为两位主持。”
三人穿过人头攒动的长生殿。
殿内供奉的长生天尊金身熠熠生辉，香火缭绕中，无数信众跪拜祈祷，祈求健康长寿。
越过一道水门，眼前是一座古朴殿堂，与热闹的长生殿相比，这里显得格外清幽。
殿门上方悬着一块乌木匾额，上书‘三清殿’三个大字。
推开沉重的殿门，殿内光线幽暗，唯有长明灯的微光映照着三尊庄严法相。
正中是元始天尊，手持混元珠，面容肃穆；左侧灵宝天尊执玉如意，神情慈悲；右侧道德天尊捧《道德经》，眉目含笑。
暮雨点燃三炷香，分别递给楚倾和王阿妹：“三清道祖面前，心诚则灵。”
两人接过后，暮雨继续说道：“凡俗之人明知长生无望，却仍不甘心就此离去。他们跪拜长生天尊，祈求长生不老，说穿了，不过是在追寻一种虚无缥缈的信念罢了。”
他转头看向三尊法相：“若是真能得偿所愿，这些凡人怕是连山门都挤不进来。”
这番话让楚倾心头一震，感慨道：“我辈修士又何尝不是如此？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不也是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道？说到底，也是一种执念。”
暮雨微微颔首：“修士本质上仍是人，与凡俗并无二致。”他缓步走向殿中央的蒲团，“此处三清殿平日不对外开放，今日既是有缘，贫道便为两位道友主持求签仪式。”
只见暮雨左手捻动一串古朴的玉珠，右手持一柄看似寻常的木剑，剑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道家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入门观来意，出言莫踌躇。天来问追欲追贵，追来问天为天忧......”
随着咒语声响起，地面上渐渐浮现出一座太极八卦阵。
阴阳双鱼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两仪生四象，四象化八卦，整个阵法流转不息。
“请两位道友分别就坐阴阳两仪之位。”
楚倾与王阿妹相视一笑，分别盘坐在阴阳之位。
下一秒，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太极轮转的速度逐渐加快，殿内的灵气开始剧烈波动，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
渐渐地，这些灵气漩涡汇聚成一道绚丽的光带，环绕在两人周围。
光带中隐约可见星辰流转、山河变迁的异象，仿佛在演绎着某种天机。
暮雨的诵经声越来越急促，手中的木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现！”
两道金光闪过，楚倾与王阿妹面前各自浮现出一个古朴的签筒。
“两位道友，请。”暮雨深深呼出一口气，“只有一次机会。”
两人同时握住面前的签筒，轻轻一摇，一支竹签从筒中跃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倾拾起自己面前的竹签，发现这些符文既非道门符箓，也非寻常文字。
同样，王阿妹手中的竹签也是如此。
楚倾将竹签递给暮雨：“还请观主解签。”
暮雨接过两支竹签，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两位道友......皆是下下签，而且......”
下下签意味着运势跌至谷底，见暮雨欲言又止，楚倾说道：“观主但说无妨。”
暮雨不紧不慢地说道：“签文显示‘吉星已坠，凶煞渐临’。近些日子，两位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哦？凶兆！”楚倾低声自语，眼中反倒闪过一丝玩味。
暮雨继续说道：“不过卦象所示未必尽然应验，两位也不必过于担心。”
“修仙之路本就荆棘密布，既是天命，顺其自然便是。”
“道友如此豁达，实在令贫道钦佩。”
楚倾摆了摆手：“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多谢观主，告辞。”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殿外，暮雨盘膝而坐，取过签筒为自己也求了一卦。
当竹签落地，他拾起一看，脸色骤然一变：“这怎么可能！又是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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