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笙这话说得直白而不留余地，让许指的面色明显一滞。
女孩却依旧神情笃定，眼神像一柄细长的剑直直指向他：“混双赛就要开始了，许指该去指导自己的队员了。”
许指冷哼一声，嘴角勾着几分不服：“你太自负了。苗念和邓楚姝放给我带，别人求之不得呢？”
“许指是觉得，我不如你？”苏怡笙微微扬起下巴，声线里带着干脆的锋芒，“还是你带的人比我带的强？”
“苏怡笙！”许指眉头一沉，尾音带上几分恼怒，“你……”
“许指。”一道平稳又带着寒意的男声插进来。
乔楚覃刚开完会推门出来，就听见许指拔高的那一声。
他大步跨过挡板，眼神沉了几分，“喊这么大声，是想吓到我家之之吗？怎么，故意的？”
许指愣了下，随即讪笑：“楚覃啊，没有，这不是跟笙笙闲聊嘛。怀了孕，情绪常不稳定，我媳妇那时候也这样。”
“咱俩媳妇可不一样。”乔楚覃伸手轻轻护住苏怡笙的肩，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她怀孕后脾气反而好了不少。开赛在即，许指还真是清闲。”
许指脸皮有些挂不住，却被噎得一句话都接不上。
乔楚覃低下头，指腹轻轻摩挲过苏怡笙的后背，声音放得极轻：“吓到了吗？”
苏怡笙摇头，唇角一抬，“没有，哪这么脆弱？就是生气而已！哼，想抢我手里的人？没门！”
乔楚覃忙低声安抚：“怀着之之呢，别动气嗷~”
苏怡笙只哼了一声，转身便看向站在场边的苗念：“念念，给我削她！”
苗念立刻站得笔直，像被点了兵：“好的，苏指！”
苏怡笙的目光又扫到郝友其，男孩下意识一挺背，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干脆：“坚决执行落实！”
“哼，这还差不多！”
一个小时后。
混双决赛候场区，灯光还没完全打透，氛围却已逼得人心口发热。
苗念走在前面，步伐轻快而稳健，像一根收紧的弦。
郝友其在她身后，双手抱臂微微转动脖子，肩膀随着动作松舒开来。
两人肩线在光影里一高一低，却透出一种默契的均衡。
舞台上灯光瞬间暗下，紧接着是低音鼓点铺开的快节奏音乐，观众席像被点燃一般，呐喊声此起彼伏。
苗念回头，眼底亮亮的光映得瞳仁发亮，“其哥，一会儿你先进还是我先？”
“你走前边儿呗！”郝友其随意地挑了一下眉。
“可他们组是女孩在后边。”
“没事，他们走他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后面，卫清安和李轲对视了一下，还是跟着换了顺序。
“混双决赛——苗念 \/ 郝友其！对阵——卫清安 \/ 李轲！！！”
解说的声音拉长尾音，瞬间掀起另一波喧嚣。
两人利落地脱下外套，递到场边；又各自从毛巾架上取下毛巾，擦汗、拧瓶盖——一连串动作几乎没有交流，却配合得极为默契，像是排练过的节奏。
苗念边压低声音边调整拍面角度：“一会儿上去，你先试探一下他们能不能压住反手，要是能压，就挑到正手位。我能接得住，你放心，抽过去就是了！”
追光灯笼罩下，她眼底像盛着碎星。
郝友其仰头灌了一口水，笑得干脆：“好！”
决赛对阵
哨声落下，比赛瞬间进入燃点。
第一分——郝友其发一个又狠又沉的下旋球，逼卫清安接得偏高，苗念一个迅捷的斜线劈杀，球擦着白线落出界外——1:0！
第二分——苗念接发球假动作骗过对手，反手拨直线，郝友其跟着上前封拍扣杀——2:0！
第三分——对方试图加快节奏多调动右路，郝友其连续两板挡回，等到卫清安露出略高的正手位时，苗念直接跨步抢拉得分——3:0！
长时间对拉让全场节奏被他们牢牢掌控，4:0、5:0……开局短短几分钟，卫清安和李轲已经被冲得阵脚大乱，不断回头互相确认站位。
速度极快，没有预料中的鏖战。
随着时间推进，对手在第三局扳回一城，但整体节奏依旧被苗念和郝友其锁死。
最后一球，郝友其高速发球，苗念抢步上前一记抽杀，球直贴底线——哨声响。
4:1！
苗念 \/ 郝友其，拿下马达混双冠军！
郝友其仰头吼得极为释放，嗓音在场馆内回荡，目光炽热到像能点燃空气。
苗念只是微微举起双手，站在原地不动，像是等着一个必然的拥抱。
两人击掌的那一刻，郝友其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是轻碰，而是结结实实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很真——观众的欢呼浪潮瞬时更响。
大屏幕抓到观众席上——乔楚覃和苏怡笙并肩而坐，都戴着一次性黑色口罩。
光打在他们身上时，二人似乎同时怔了下。
“诶！”周围观众的惊呼声里，乔楚覃和苏怡笙对视一眼，眼神间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像做贼似的，飞快地别开视线，仿佛只要再对视一秒，就会笑场得无法自控。
苏怡笙微微倾着腰，像只悄摸探出爪子的猫，用右手在空中软乎地挥了挥，白皙的手指在灯光里亮得惹眼。
乔楚覃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了些，眼角随着动作微微弯起，就算隔着口罩，那一抹卧蚕也让人轻易读到——他在笑。
场地中央，郝友其举着一面鲜艳的国旗，招呼另外三人过来：“来来来，一起拍张！”
卫清安表情有些憋着，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懊恼，眼睛红红的。
苗念走过来，没有多说试图安慰的大话，只是平静又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一起拍张照吧，打得不错。”
那一瞬，卫清安只是愣了一下，便跟着站过去。
观众席上，乔楚覃微微侧了侧头，“一会儿有采访。”他的目光仍在场上，不动声色。
苏怡笙余光扫了扫四周，像是在计算时间和人群的密度，“快走快走。”
“不看采访嗷？”
“回去看，回去看~”苏怡笙笑着牵住他的手，声音压得低，“我直觉待会儿他俩肯定要说点惊天动地的！”
乔楚覃闻言微微挑眉，眼睛睁大了些，“那快走，不然一会儿我俩又要写检讨。”
果然，场边收拾装备的两人，在对视的那一刻，都没能忍住笑意。
郝友其一边利落地把毛巾叠好，眼神却完全黏在苗念身上，那一点克制都没有。
那种光亮的情绪不掩饰也藏不住，像是沸腾的汽泡“咕噜”直往外冒。
“咱们能直接穿这个接受采访吗？”苗念晃了晃手里的队服下摆。
“对。”
收拾完毕后，他站到一旁安安静静地等苗念，闲着的手抬起来胡乱抓了抓自己略乱的刘海——像是要让自己这几分钟的等待看上去自然些。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场侧中央，大屏幕上他们的画面被放大到整面屏幕，观众席顿时爆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与口哨。
或许是被这阵声浪包围得有些不知所措，苗念和郝友其对视了一秒，竟同时飞快别过头去——却谁也没能隐藏嘴角的弧度。
郝友其的颧骨隐隐上扬，像是被什么拉着一样，干脆完全放弃了表情管理，笑意坦荡到没边。
主持人声音在场馆扬声器里清晰响起：“恭喜，郝友其、苗念获得本次马达混双冠军！”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苗念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没拿毛巾，反而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
那一小动作完全没掩饰，直播间弹幕立刻刷屏：
“啊啊啊啊啊，念念别这样，我会心脏骤停！”
“肩膀蹭汗yyds！”
“妈呀，他俩站这么近的呼吸感……”
主持人继续：“想请问，两位时隔四个月再度搭档，这场比赛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呢？”
麦克风正正对准两人，两人却下意识都没动。
苗念转头看了郝友其一眼，男孩像被她的视线击中似的，微微一怔，下意识往外挪了两步，像是在把“发言权”拱手相让。
苗念见状低下头，轻轻笑了出来，肩膀小幅度抖动了一下。
那笑意味不明，却带着几分得意。
全场观众瞬间沸腾：
“这暧昧气氛也太明显了吧！”
“快戳戳他让他说！”
“我嗑死了呜呜呜呜！”
郝友其低声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耳尖却红了。
“确实，拿到这个冠军很开心。跟念念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以搭档身份站在赛场上并肩作战。但是我们私下的沟通和交流，其实一点都没减少。”
说到这里，他斜眼看了苗念一下，笑意藏也藏不住，“我很高兴，有这么一位搭档。这场比赛……对于我们两人来说·····”
话没说完，苗念忽然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郝友其被她的靠近弄得一愣，脚尖下意识往后轻轻踢了一点，像是被逼退的少年，“你要回答？”
苗念眨了眨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笑得很亮——然后看着他主动把空间让出来。
主持人顺势递麦：“好，苗念觉得这个冠军对于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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