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痛不欲生了。
拜托。
这可是鸦羽哎。
纵然再有艰难险阻,也是护了我一路周全的。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视若无睹?
“我,我也不知道呀。”
“我只是,只是看到你倒在地上。又受了好严重好严重的伤。所以才……”
“没事的,大丫头。没事的。”
“真的……谢谢你。”
天知道我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才能说得出这样的几句话。
是说,我的牙齿都已经被我自己咬的很痛了哎。
不过,这确实不关大丫头的事。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就是看着她不知所措的害怕模样,我也是不得不压下自己躁动的情绪来,实在是有些憋闷的心头发颤就是了。
可是,我真的难以想象。
现在的这样,说是焦黑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就算鸦羽本来就是暗沉沉的漆黑底色,可也是加入了翠绿幽能蜥的整皮,原先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早就转变到了带着点色泽的墨黑了。
那应该是叫做,五彩斑斓的黑?
还是五颜六色的黑?
都差不多啦。
无非就是些第一印象上的一些变化而已。实际上看上去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现在,这还能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整张皮质都在高温的炽热和猛烈的侵袭中,变成了如今这皱巴巴,又到处都是斑驳和脱落的模样。
更有这直接洞穿了胸腹部的巨大疮口……想想就吓人得很。
尤其是,些许的疼痛中,都没能做出多么全面的展开,就仅仅只是在面前抖落开一部分而已,就绝对不可能忽视的掉,这比起焦糊的褶皱要更为惊悚的存在。
倾斜向上的极大面积的破损。
那是洞穿了我大半个身躯的贯穿。
是说,直到现在的这会儿了,再看到这些,和这些表象背后的经历……我都还控制不住地要气血停滞了哎。
这可是被我精心对待的鸦羽。
就算是内衬的部分太过于材料稀缺,在防护能力上会打折扣。但是那大外套,可是被我几次三番地修缮过的哎。
可这,不也在那样的突袭中,被彻底贯穿?
你看看这边角上的大幅度撕裂,还有那些早已黯淡的晶莹残留,都是在争相诉说着,那些曾经的恐怖啊。更别说还有之后那命都不要的操作……
这都能护我周全,真的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面对的都是些怎样的恐怖了。
我知道。鸦羽也知道。
所以,鸦羽尽力了。
不,是拼尽全力了。
只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有些双手冰凉。
是真的冰凉。
就连接过鸦羽的双手,现在也是麻木到没有丝毫知觉。
这样的现实底下,别说是刻意地回味了。但凡是不经意地想起,全身的反应都得是再一番的警铃大作。
更不用说,还有创伤的后遗症在随意的肆虐。让我不得不抓着鸦羽地跌坐回地台上。
这是多么冰冷的现实?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极其微小的概率才能做到的事实。
是说,这已经不是概率能够解释的吧?
本来就是冲着搭上性命的,才……
大概是我的行为举止实在是吓人,大丫头也是壮着胆子的,才敢摸索过来。
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吧。
“不要伤心啊”、“会有办法的”之类的话语,我也能听到一些呢。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太可能听得进去她所说的话呢。
无非是,有她的安慰,我的内心也不会再是躁动不安的模样罢了。
可这样的现实我不是分不清。
在这个新手本该光着屁股到处跑的阶段里,我就已经获得到鸦羽这样的装备……我知道,那是我的万幸。
殊不知,万幸,也会是不幸。
要是搁一般的新手身上,单单是那样的场面和经历,怕是早在村庄的第一关,就得打回去重来了吧?
而一路幸运地挺到现在,不还是得面对上这远远超出鸦羽所能应付的场面吗?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管他的。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跟我有关吗?
活着就行。
奶奶的。
我****(精灵语粗口)。
我伸出手指地拦住了大丫头还要叽叽喳喳的那些安慰话语。再反客为主地拍拍她的大脑袋,也算是对我自己的释怀。
更重要的,是拽过另一张草垫地给她也盖上。不然,我可不敢说,我还能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多久了……
咳咳。反正呢,也是多亏了鸦羽。
哪怕是到了最后的那会,被情绪上头的我抢走了全部的魔力去孤注一掷,也没有就此放弃我。
纵然是失去了魔力的保护,鸦羽都在尽力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极大地护住了我的身体。
至少,我没有被大面积地被烧毁皮肤。就算有,也不会是无法挽回地狰狞模样,就已经是这一切的最好证明了。
这个功劳一定得算鸦羽的。
可鸦羽的损毁总是事实。连仅剩的幽能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就可想而知在当时到底是承受了多少的损伤。
所以,这也能算是功成身退了吧?
弱弱地裹紧了自己身上那半拉的草垫,我才很是不舍地放下了已经被我叠好的鸦羽。
只是,迎面撞上的,却不是让我能有多心情舒畅的局面就是了。
干嘛呀球球?
平白无故地瞪我一眼又是……
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功劳也不小。
你也用不着这样分秒必争地在我眼前摆弄吧?
我当然知道,能一直替我维持着保护。让我能够专心地去面对。甚至是直到最后的那会儿,都在尽可能地免去我的负担和鸦羽的承受。
这个功劳算你的。
所以……
你真棒!!
来,给姐姐亲亲……
“都说了很痛啊!!”
“你怎么了呀?还是很痛是不是?”
“你等等我,我去再搜集一些树液……”
我当然是赶紧伸手地抓住她,不让她去了。
现在我就已经够气血翻涌的了。要是再让她来一次……还是醒着的情况下再来一次。那就不是我心理能不能承受的问题这么简单了。
“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我真的不是身上痛……”
“呃。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反正,肯定不是那些烫伤伤口造成的伤口就是了。”
好一番好说歹说,才算是让她在怀疑的目光下止住了自己要翻身出去的动作。
我说,你就打算这个样子的出去?光溜着身子就靠一张草垫地就……就算这是你的大森林,但这也太狂野了吧?
不能细想。
完全不敢细想。
天知道我要忍耐住翻涌的气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尤其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对不对,这不是她的错。
毕竟没有成年的木精灵能够给予她正确的引导,仅仅依靠那些古树就能撑起整片营地来,已经很了不起了。
只是……“你为什么会离开大森林,去到人类的领地上呢?”、“这么久以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样的问题,我实在是问不出口呢。
咱就是说,她族人的问题,我还在想着要怎么给她去解释呢。
所幸,这大丫头的絮絮叨叨,也不至于让我立时三刻地就要让她面对上这些问题就是了。
至少也得想出些婉转的方法才行呀。
总不能上来就说,“啊,你爹已经投靠人类了。”、“他是木精灵的叛徒。”、“你忘了他吧。就酱”吧?
这也太不当人了。
随你怎么翻白眼啊球球。反正我是干不出这种缺心眼的事的。
「提问:你确定你没有暴露出什么肮脏私心出来?」
「另,记录:偷偷摸摸没敢说出口的想法,有觊觎美色的嫌疑。」
给我闭嘴啊。
啥玩意就变成我偷偷摸摸不敢说出口的想法了?
不就是“你忘了他,去和我去浪迹天涯吧”吗?!这也叫觊觎美色?
我拜托你给我留点隐私好不好啊?
我好歹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好不好?
再说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语气助词啊?
你总得让我想想,我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合情合理地将事实告诉她吧。
这可是我伟大的爸爸说的。只有在一件事发生的当时,能够同时给出解决方案的,才叫做有能力的人。
那我当然是很有能力的。
所以,这就是一个方案的提出而已……你不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好不好啊?!
给我把你的白眼收回去!!
哎哟。
气得我肚子疼。
可是,就算我不再搭理气人的球球,这现在的情况……
“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变呢。”
“还是这样叽叽喳喳起来就停不下来的样子。”
“米娜你好过分!!我才没有说个不停呢。”
唉。
说还说不得。
赌气一样地表情,抱着身体就背对过去不愿意再搭理我半分。
这不就是小孩子心性嘛。
可是……
“好啦。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很乖很听话。”
“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很知足了。”
这可是实话。
且不说那些经历的艰难困苦,单单就是那些伤心的事实,就是我心里头藏得最深,也是刺我最痛的那根刺。
不敢碰,甚至都不敢看。
能够看到她安安稳稳的模样。
这一刻的安心和知足,自然是无以言表的。
只是,大丫头应该不太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还是一副赌气憋闷的样子。
甚至那算不上小的脸蛋,都为着憋气而鼓了起来。圆滚滚的,看着可比那犄角横生的模样讨喜多了。
“别生气啦。”
“能再见面,不是该高兴的事嘛。”
“你看,这拢花环……呃,虽然只剩下半拢了。但我也是好好地保存着哦。”
“这可是我们很是友好的证明呢。对不对?”
我是尽可能地故作轻松啦。
甚至还想办法地,从小包里变戏法一样地,拽出了那已经不怎么能看得出样子的花环来,想要好好地安慰住她。
只是,我完全没想到,原本想尽可能平和着自己的态度,将花环套给她的动作,会被她突然地抓住。
身体的颤抖和激动的情绪,更是如同筛糠般,在我的面前倾泻而出。
“哼。我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你根本就是丢下我离开的。你不知道我看到你跳下激流,我有多担心。”
“我跳下去找了你好久好久呢。也去等了你好久呢!!可是……可是……”
她的情绪很激动。
全身都在用力着而颤抖。
甚至就连眼底里的碧波纹样,都在激烈地流转。
我知道,她会害怕。
她还是个小孩子。至少,心态上来说,还是十足的小孩子。
纵然她这体格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匹配度,亦或是我给她带来的为数不多的陪伴,都改变不了她内心里还是个小孩子的本质。
离别会很难受。
却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我原以为,她拥有了魔法和泉源。那些繁重的印记补充和森林的巡视,会让她很快忘记这些。没想到……
“我每天都会去那里找你。”
“每天都会去的!!”
“可是我翻不过去……”
“树灵们都说让我等。它们从没有见过大激流的顶端是什么,也不知道大激流的另一端是什么。只是让我等。”
“可是我不想一直等。”
“我跳进水塘里去。激流冲刷得我好疼,我也没办法像你一样地翻过去。”
“我也想翻过山脉去。但是人类们的大营真的好恐怖。”
“他们会驱赶我,好多的弓箭和魔法。他们还会再到森林里来抓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豆大的泪水,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委屈,又有多少不甘,我不知道。
只是,我深深地知道,她到底在那之后都抱持着怎样的情绪在生活。
她尝试过水电梯,那个被玩家们都不当回事的另类玩法,却是她一次次尝试,尝试到疼痛都不愿意放弃的存在。
也尝试过去面对军营。
那个对于我而言,都是绝对森森恐怖的存在,她就独自一个地跑过去面对。只是想,翻过这座庞然大物的山脉,去找到我……
可真正等到能够再见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变化得复杂不堪了。
我受了伤。
几近死亡。
在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情况下,遭遇了一些她想象不出来的事。
我难以想象,在那种时候,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又是怎样的一番努力和挣扎,才让她终于翻过了山脉,带回了我。
这其中的艰难困苦,我又怎么可能当做看不见?
所以,哪怕她的犄角再戳我,也不妨碍我很是不忍地抱住她的脑袋。
她确实太不容易了。
只是,这对于她现在的情绪而言,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不停地在啜泣着,念叨着的,是这些时日以来,她所面对过的事实。
有人类们曾经大批量地进入过大森林。
就像是整个军营里的留守都倾巢而出了一样。完全不同于此前的捕猎,他们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关键一样地,长久地停留并大面积地翻找。
不少的古树和动物,为了躲避被人类们捕杀和屠戮的命运,只能向更深处的森林去进发。而大量的外围领地,也因此落入人类的手中。
这描述……应该是我在军营里第二次闹事之后?
人类们以为我是什么什么叛逃的魔法师?并且与木精灵有过联系,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我逃进了森林?
所以那翻找的,应该是我?
只是,一无所获的事实完全是可以肯定的了。
而在那之后,大营还礼遇过一些很华丽的家伙们。
说是“声势很大”、“各种各样的魔法现象看着就很恐怖”之类的……大概是那些圣骑士们也有过上山来耀武扬威的经历?
所以他们不仅仅在村庄里烧杀抢掠,还去过山上的军营?
这……我就很不能理解了。
你要说他们先斩后奏也好,不把区区一个边缘村庄当回事也罢,我都可以勉勉强强地接受。说,这是人类们被那些丑恶把戏腐化所搞出来的把戏。
可这上军营去闹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们好歹也是同一个阵营底下,同一方的势力吧?
还是说,我对于人类的癫狂,即使是现在这样的认知,都还只是毛毛雨的水平?
还有那什么,“有好多好多的人类从大营里跑出来”、“他们被一起拖拽着带走”的这几句话,我该怎么理解?
这……是当时对军营的处置方法?
所以现在这样的军营,也如同村庄那样,被废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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