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老师把登记好的表格叠好放进文件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活动室。
“里面有好多积木和绘本，要不要进去看看？”
小家伙攥着体验卡的手指紧了紧，小脑袋往黎初落腿边靠了靠，却没像刚才那样把脸埋起来。
他偷偷抬眼，看见活动室门口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恐龙玩具晃，眼睛亮了亮，又飞快地看向黎初落，像在求鼓励。
“走吧，”
黎初落弯腰，指尖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声音软得像棉花：
“卡片拿好哦，我们要去认识新朋友了。”
他重重点头，小脚丫在地板上踮了踮，忽然想起什么，把卡片往黎初落面前递了递，奶声奶气地说：
“妈咪…帮我放包包里……”
恐龙挎包还在他肩上晃，他自己够不到侧袋的拉链，小眉头微微皱着，像在做件很严肃的事。
黎初落笑着接过卡片，替他塞进挎包侧袋，拉链拉到一半留了个小缝，让他能看见小熊的尾巴：
“好了。”
她直起身时，小林老师已经在旁边等着了，手里还拿着个会摇尾巴的小狗玩偶，显然是准备哄孩子的。
“我们走这边。”
小林老师晃了晃手里的小狗玩偶，玩偶尾巴上的绒毛扫过掌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侧身让黎初落和小家伙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半步后，目光落在小家伙攥着黎初落手指的小手上，像怕步子太快会吓到他。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三角龙刚跑到半路，脚步“啪嗒”顿住了。
她的三角龙还保持着“喷火”的姿势，可眼睛却直勾勾地黏在小家伙脸上——
他的帽檐歪在一边，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沾了晨露的小扇子，鼻梁小巧挺翘，连抿着的小嘴巴都粉嘟嘟的，像颗刚剥壳的荔枝。
她手里的三角龙“咚”地掉在垫子上，也没捡，就那么仰着小脸，眼睛瞪得圆圆的，辫子上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呼吸轻轻晃，像被施了定身咒。
小家伙正被绘本上的恐龙蛋吸引，忽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脸上，他疑惑地抬起头，撞进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
那眼神太专注，带着点好奇，又有点惊叹，像在看橱窗里最漂亮的糖果。
他一下懵了。
小脑袋歪了歪，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小手下意识攥紧了黎初落的衣角，指尖把布料捏出几道褶子。
“妈咪…她看我……”
“你好漂亮呀。”
没等黎初落开口，小女孩凑近了些许，声音奶声奶气的，带着点含糊的认真，像在宣布一个了不起的发现。
她说完，又往前凑了凑，小手指差点碰到小家伙的脸颊，又猛地缩回去，攥成个小拳头，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小家伙更懵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漂、漂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恐龙衬衫，又摸了摸胸前的勋章，小眉头微微皱起，像只被挠了下巴却不知道该不该舒服的小猫。
黎初落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把歪掉的帽檐戴好，指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尖：
“她说暮暮很好看，要不要跟她说句话？”
小家伙抬起头，看看妈咪，又看看还在盯着自己的小女孩，小嘴巴动了动，半天挤出个气音：
“……恐龙……”
他指了指地上的三角龙，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像是想用恐龙转移注意力。
小女孩却眼睛一亮，立刻捡起三角龙塞到他手里：
“给你玩！你漂亮，恐龙也给你！”
三角龙的塑料尾巴硌在小家伙手心，他捏着恐龙，又看看小女孩，彻底没了主意，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黎初落，小鼻子微微皱着，像在说“怎么办”。
黎初落弯腰，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心的三角龙，塑料外壳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过来，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
“我们要说谢谢对不对？”
小家伙的小手指在三角龙的脊背上蹭了蹭，那些凸起的尖刺硌得手心有点痒。
他看了看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小嘴巴抿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细得像风中飘的羽毛：
“谢…谢谢……”
“不客气！”
小女孩立刻笑得露出两颗小门牙，辫子上的蝴蝶结晃得更欢了。
“它会叫哦，你按它的肚子。”
小家伙被“会叫”两个字吸引，指尖犹豫着往三角龙的肚子按了按。
“嗷呜——”
一声粗粝的叫声突然响起，吓得他手一松，恐龙差点掉在地上，被他赶紧捞住，小胳膊往身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把恐龙往眼前凑了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发现了新大陆。
“好玩吧？”
小女孩凑过来，和他并排坐着，小手指点着恐龙的尾巴。
“我的三角龙是霸王龙的好朋友，它们一起打败过怪兽。”
小家伙没说话，却把恐龙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小脑袋微微往小女孩那边偏了偏，帽檐上的恐龙爪印刚好蹭到她的辫子。
他的耳尖还红着，却没再往黎初落身后躲，只是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像只确认主人没走远的小奶猫。
黎初落往后退了退，靠在墙边看着他们。
活动室的阳光斜斜地淌过来，落在两个小小的身影上。
一个举着恐龙比划，一个抱着恐龙认真听，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奶香味。
旁边的小朋友凑过来几个，七嘴八舌地说自己的恐龙有多厉害。
小家伙的小眉头渐渐松开了，攥着三角龙的手指也不再紧绷，偶尔还会跟着“嗷呜”一声，声音软乎乎的，像只没睡醒的小恐龙。
她忽然想起刚才，他攥着体验卡紧张得指尖发白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三角龙又“嗷呜”叫了一声，这次小家伙没躲，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小爪子把恐龙举得高高的，对着小女孩说：
“好厉害……”
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小骄傲，像颗刚鼓起勇气的小种子，在阳光里悄悄发了芽。
“我叫朵朵，你呢？”
小家伙举着三角龙的手顿了顿，恐龙的“嗷呜”声还卡在喉咙里似的。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恐龙，又抬眼瞟了瞟一旁的妈咪，小爪子把恐龙的尾巴攥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借点勇气。
帽檐下的小脸蛋有点红，他抿了抿嘴，先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拍子，然后才小声说：
“暮暮……”
“暮暮？”
朵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她凑得更近了些，辫子上的蝴蝶结几乎要碰到他的帽檐。
“好好听！我们一起玩恐龙打架好不好？我们三角龙要打败怪兽。”
小家伙攥着恐龙尾巴的手松了松，指尖在塑料壳上轻轻蹭了蹭。
他没说话，却把怀里的三角龙往朵朵那边递了递，恐龙的脑袋歪着，像在点头。
帽檐下的小嘴角偷偷翘了翘，露出点浅浅的梨涡，刚才泛红的脸蛋慢慢褪成了淡淡的粉，像被阳光晒暖的桃花瓣。
黎初落坐在不远处的地垫上，看着他悄悄把后背挺直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缩成一团。
阳光从天窗漏下来，在他腕间的杏色发绳上跳着碎光，和朵朵辫子上的蝴蝶结交相辉映，像两朵开在晨光里的小花儿。
“那我当怪兽！”
旁边一个穿黄衣服的小男孩举着积木跑过来：
“恐龙来打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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