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了三四个小时之前，周祗刚用治疗术救醒了谢方宁。四个人就着一根蜡烛，盘腿坐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像是要进行多方会谈一般。
“聊聊都发生了什么？”周祗开口道，“这蜡烛是我跟陆朝漾在前面点的一个密室门前拿到的，左右两边都有蜡烛，我俩顺了一个来。过会儿，可以一起去看看那个密室。”本来是想进去看看的，但是里面锁上了，两个人手里头都没趁手的工具，转身打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能把门砸开的。这才在半路看见了这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谢方宁简单叙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况，跟陆朝漾讲得没差，基本就是遇到了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后又被人偷袭，醒来就在这了。
“啊……”裴川今突然应了一声，他开口道，“想起来了，我也见到了一个跟谢方宁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跟他打了架。他上来就说要杀我，还说找了我很久。”他瞥了一眼还有些有气无力的谢方宁，“我当时以为他发疯中邪了。”
谢方宁扯了扯嘴角，尴尬一笑。这个事情，他也解释不清楚，更不明白怎么会有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这里。
实在匪夷所思。
周祗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本来想出去了跟你们解释这件事的……”他的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了裴川今的脸，对方的所有小表情都被他捕捉得一清二楚，“不过，现在也可以说。简单来说，就是有类似于平行世界的存在。本来是只有一条世界线，我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本体，但是有无数的复制体。复制体跟我们本体的时间是一致的，但是空间不一致，所以我们只能看到一个实体。由于游戏世界的设定，我们在副本之中死了之后其实是属于直接性完全性死亡的，之所以会以失去死亡副本记忆的状态回归，只是因为回归的是我们的复制体。这么说，能理解吗？”
“……挺好理解的。”陆朝漾点点头，而后表情扭曲开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在某个未知的空间当中有无数个我们的复制体？哦不，或许我们自己也是复制体之一而已。”
谢方宁和裴川今的表情相对而言比陆朝漾的要好上一些，知道‘重生’的实质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很有冲击力，因为不论如何，他们始终被困于这个游戏世界。是不是复制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第一层。”周祗苦笑了一下，从他听完那个‘谢方宁’的话之后，他花了不少时间安慰自己。毕竟，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不是自己这件事。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而复制体的存在就像是一个bug，可以不断修正错误的bug。
“在此基础上，有一些复制体会生出新的主体意识，而这些新的主体意识便会组成新的世界线。”周祗继续说道，里面的关系并不算很绕，但是他必须要说清楚，不然不利于之后的很多事情发展。正好这会儿这里也没有外人，他说这些也只是他们自己人知道，“新的世界线里面会有新的主体意识，我猜应该是包含了所有人的新的主体意识，它们自发组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与最早的世界线平行的一条线。而你们所见到的那个‘谢方宁’大概率是其他世界线的。由于世界线岔开，所以平行的世界线之间的时间就无法统一了，这也就导致有些世界线或许早就走到了终点……”
“终点？”陆朝漾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游戏世界的终点会是什么？不，或许我该问的是，这个游戏世界居然会有终点存在吗？”
游戏的大结局是什么？主角们通关了所有游戏吗？
周祗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或许有，只是周祗并未从那个‘未来的谢方宁’那边得到。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谢方宁问道，这不像是过个副本就能摸索出来的。
周祗笑了笑，而后表情又变得落寞了起来：“他告诉我的。”
这个‘他’不言而喻，毕竟从其他世界线来的也就一个人。
“他来自于未来吗？”谢方宁问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他是未来的。”周祗点点头，“他说他的那条世界线里我死了，我不知道他找了多久，走过了多少条平行的世界线。或许他的运气很好，走的第一条平行世界线就遇到了我；或许他的运气很差，走过了上百条上千条上万条的平行世界线才遇上我……这些都不重要。”他伸手拉住谢方宁的手腕，见对方表情动容，追着开口道，“这个世界里我绝对不会死，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发誓。”
这样的誓言其实不存在什么保证的作用，顶多起到了一个安抚的效果。但是，谢方宁知道，誓言是否会被打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刻发誓之人的心情。
如此温情的时刻，三人都未发觉当周祗提到‘未来的谢方宁’提到未来的周祗死去时裴川今的表情。
无法接受周祗死亡的不仅仅是谢方宁一个人，陆朝漾也好裴川今也好，他们早就搭乘在了一条船上，是无法分别的关系。而获得了一部分记忆的裴川今更甚，他知道自己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和周祗是伙伴，所以他的心情比陆朝漾还要强烈。
裴川今捏紧了自己的手，圆润的指甲抠进了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好。”谢方宁笑着点头，“我也不会让你死的。”后面这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话，他说过他会成为周祗手中一把利刃。要知道，利刃不仅仅是杀敌的，它还能防备。
如果真到了决定生死的那一刻，谢方宁想，或许他也是愿意为了周祗而死的。
这种心情很奇妙，明明在仅有的记忆当中，他跟周祗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他知道了，他跟周祗之间的关系或许比他想象得要更久远，甚至突破了时间与空间。
如果每一条世界线当中，他跟周祗都是恋人的关系的话……谢方宁想，在这个世界上，周祗就是自己最亲密的那个人了。或许他现在还未想起那些亲密的关系和心情，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他愿意为了这份曾经或许存在过的关系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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