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向训练场上刺眼的日光，喉结滚了滚。
算算日子，政审结束到启程报到，此刻柳如烟该早已踏入新兵连，木已成舟，再想阻拦根本无从下手。
满心的担忧缠得人发紧，他却只能将情绪尽数压进心底，转身抄起训练器械，汗水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沙地上溅起细小的尘粒，唯有高强度训练能暂时冲淡这份牵挂。
三个月新兵连时光转瞬即逝，训练场上的风吹日晒没磨掉柳如烟半分锐气，反倒让她愈发挺拔。
凭借体能与自身优异的学习能力，她在射击、体能、队列等各项考核中均稳居第一，硬生生凭着碾压式的实力，顺利进入女兵中队。
分班时恰好与乌云分到一处，两人成了同班战友，柳如烟也实打实见识了这位女主的酒量，每天乌云都会拎着白酒瓶仰头便灌，不过短短一瞬间，大半瓶酒见了底，面色依旧如常，眼底半点醉意都无，豪爽得不像话。
又过了一个月，女兵中队挑了一批表现拔尖的人，派去兽营与新兵做内部交流。
傍晚时分，柳如烟和一众女兵刚结束一天的格斗训练，洗漱过后换上干净的迷彩服，沿着营区小路慢悠悠溜达，晚风带着草木的潮气吹在身上，驱散了些许燥热。
正走着，就见一辆军绿色大巴车碾着尘土驶来，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车门一开，一群穿着蓝色迷彩的男兵陆续下来，身上沾着大片泥渍，裤脚还滴着泥水。
女兵们瞥见他们这副模样，纷纷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这哪儿是兽营蛙人，看着倒像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野人。”
这话落在刚结束新兵演习、本就浑身疲惫的男兵耳里，瞬间惹了不满。
蒋小鱼率先往前站了半步，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晃了晃脑袋，语气轻佻：“诶，我说咱们兽营清一色都是老爷们，怎么突然来这么多姑娘？知道的是内部交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组团来相亲的呢。”
话音落下，身边几个男兵立马跟着哈哈大笑，起哄声此起彼伏。
蒋小鱼眼尖，扫到一旁正和女兵说话的乌云，又抬手指了指，撇着嘴调侃：“你们看那个，眉眼生得凶神恶煞的，做事说话都跟着爷们似的……”
“对，就是爷们！”马明亮立马凑上来附和，说着还冲乌云的方向挤了挤眼。
柳如烟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晚风搅乱了声音，没听清男兵们具体说什么，只瞧见他们嘻嘻哈哈的模样，便没动声色地站在原地。
她眯了眯眼打量着带头说话的蒋小鱼，心里嘀咕，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了。
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嘴还碎，比起她那身姿挺拔、沉稳内敛的羽哥，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她都到兽营了，按理说能看见向羽了，怎么逛了大半会儿，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柳如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找机会问问兽营的人，找找向羽。
正想着，两个女兵气冲冲地跑了过来，分别拽住乌云和柳如烟，脸颊涨得通红，语气里满是怒火：“气死我了！这帮兽营的新兵太嚣张了，竟然说咱们女兵中队是组团来相亲的！”
乌云本就性子火爆，一听这话瞬间炸了，眼底冒着火，二话不说转身就往男兵宿舍的方向冲，脚步又快又沉，带着股不容阻拦的劲儿。
柳如烟愣了愣，头顶莫名冒出个问号。
这帮男兵倒是敢说，这么嚣张的吗？
她刚想开口，就见乌云怒气冲冲的背影越跑越远，无奈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能狂到哪儿去。
男兵宿舍里，几人正忙着收拾东西，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宿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晃了晃，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
正在换衣服的男兵们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捂住要害，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脸色涨得通红，慌乱不已。
柳如烟慢了一步赶到，慢悠悠靠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指尖轻轻搭着胳膊，眼神淡然地扫过宿舍里慌乱的男兵，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倒像个局外的看客。
乌云快步走到宿舍中央，双手叉腰，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在场的男兵，声音洪亮，满是怒气：“刚才说女兵中队组团来相亲的，是谁说的？敢说不敢认？站出来！”
她的气势太足，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男兵们纷纷低下头，没人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蒋小鱼被周围男兵们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实在躲不过去，只好轻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皱起眉，提高声音问身边人：“这话是谁说的？嗯？麻利点自己站出来，别藏着掖着的。”
话落依旧没人应声，宿舍里的气氛尴尬得很，男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低着头装哑巴。
柳如烟靠在门口，看着这副场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声音清冽，带着几分不屑：“行了乌云，别问了，你问不出什么的。他们啊，也就是嘴上逞能，说到底，都是一群敢做不敢当的软蛋。”
乌云转头看了柳如烟一眼，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回头，对着男兵们重重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敢做不敢当，嘁，原来兽营的新兵也就这点能耐，连承认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敢。”
柳如烟缓缓直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宿舍里的男兵，语气平淡却带着笃定：“可不是嘛，兽营的新兵也就这样了，没什么担当，跟他们待在一块儿，咱们也学不到什么真东西。不如回去跟中队长说说，提前结束交流，早点回女兵中队训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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