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鸿大陆,距九幽风波平息已有一段时日。
地底一战后,顾俊毅与沈清风皆感修为瓶颈松动,各有所悟。
顾俊毅寻了处隐秘的灵穴,闭关参悟空间法则更深层次的变化;沈清风则回到秦苏暂居的山谷,在谷中布下层层符阵,潜心梳理此番幽冥之行所得,尤其是对阴冥之气的符箓应用与破解仙界禁制的心得。
秦苏乐得清静。
作为此界天道预备役,她如今最大的“职责”就是尽量熟悉并融入这方天地。
于是,她开始了满世界晃荡的幸福生活。
有时在云巅静观日出日落,体悟天地气机流转;有时潜入深海,聆听古老水族的低语;有时漫步凡俗市井,观察红尘百态中蕴含的细微道韵。
她甚至还没腾出空去主动寻找那散布大陆各处的“一千多人”,只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催促的悠闲时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秦苏正蹲在一处凡人国度的河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孩童用简陋的渔网捞虾,忽有所感,抬头望向天际。
一道流光划破长空,精准地落向她的方位,气息凌厉,带着明显的寻踪与锁定之意。
秦苏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来者速度极快,转眼已至近前,赫然是别人记忆中的玄阳宗现宗主“程玄洲”。
哟!
她没去找他们,这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刻的“程玄洲”面容紧绷,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气息沉凝,隐带煞气,腰间佩剑虽未出鞘,却已有铮鸣之势。
甫一落地,目光便牢牢锁定了秦苏,开门见山:“秦苏!前宗主顾俊毅何在?速速交出!”
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秦苏眉梢微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仔细打量着对方。
这人整体给她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神——那份急切、焦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与他口中冰冷强硬的措辞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苏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直接禁锢他,反而试探道:“我不知顾俊毅行踪,不过,就算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你。”语气很是欠揍。
“顾俊毅身犯叛宗、勾结外道、数桩大罪!”‘程玄洲’踏前一步,气势更盛,语速极快,“你若知情不报,或敢包庇阻拦,便是同罪!”
秦苏心中一动。
“奉命?奉何人之命?”
这话似乎戳中了什么,‘程玄洲’眼中挣扎之色更浓,但他口中话语却愈发激烈:“休得胡言!本宗主职责所在,何须向你解释!今日你若不交出顾俊毅下落,休怪本宗主剑下无情!”
话音未落,他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乍泄,凌厉剑气割裂空气,激起河畔碎石乱飞,惊得远处那几个孩童哇哇大叫,抱头逃窜。
秦苏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无奈:“看来是没得谈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身影动了!
‘程玄洲’剑光如匹练,直刺秦苏要害,剑气森然,带着合体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之势,显然没有留手。
秦苏并未拔剑,身形如柳絮般飘然后退,同时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一点看似柔和却坚韧无比的灵光,精准地点在袭来的剑气侧面。
嘿嘿……
大乘对合体就是这么牛!
“叮!”
一声清脆鸣响,剑气被点偏,擦着秦苏身侧掠过,将后方一块巨石无声洞穿。
两人就此战在一处。
秦苏有意观察,并未立刻动用全力。
她身法灵动,以指代剑,或点或划,将‘程玄洲’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同时神识敏锐地捕捉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看得分明,‘程玄洲’剑招虽然狠辣,但流畅的剑招中总会出现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眼神中的急切与口中的呼喝也总在关键时刻显得有那么一点……刻板?
就像是必须完成的流程。
两人身形腾挪,剑气纵横,从河畔打到林边,又从林边掠向不远处的矮山。
战斗看似激烈,能量余波摧折草木,劈裂山石,但实际上秦苏控制着节奏,始终引着‘程玄洲’向她预先选定的方向移动。
那里没人,是一片看似寻常的山坳,草木丛生。
‘程玄洲’又是一剑斩来,秦苏侧身避开,反手一道掌风将其逼退数步,恰好踏入山坳中心。
“就是现在。”秦苏心中默念,脚下轻轻一踏。
嗡——!
刹那间,地面、山石、乃至周围空气中,无数道先前隐匿无踪的繁复阵纹同时亮起!光芒交织,瞬间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两人所在的山坳完全笼罩!
光罩之外,景物骤然模糊、扭曲,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水晶。
更关键的是,所有投向此处的视线与神识,在触及光罩的瞬间,都被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力量偏转、隔绝!
领域展开,兼具隐匿、隔绝、困敌之效。
领域内,光晕流转,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安静的空间。
秦苏在领域启动的瞬间便已停手,后退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程玄洲’。
而几乎与她同步,‘程玄洲’刺出的长剑骤然停在半空,凌厉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消散。
他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收剑,站直身体,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只是眉头紧锁,眼中的急切与疲惫再无掩饰。
他看向秦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秦苏率先开口,语气平静:“你可是有话要说?现在可以说了。”
‘程玄洲’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
然而,他张开口,吐出的却是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冰冷话语:“秦苏!你布下阵法困住本座,是想掩盖顾俊毅的踪迹吗?速速撤去阵法,交出顾俊毅,本座或可考虑从轻发落!”
秦苏:“……”
她看着对方眼中明显的无奈、焦躁,再听听这完全对不上号的话语,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种强制性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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