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后的苏无名,立即带着参天楼的图纸,与李伏蝉,卢凌风还有杜铭,奔赴鲁班传人封泰之处。
封泰,当世鲁班传人,被世人称为老神仙般的存在,虽隐居市井,却对土木一道有着超乎常人的知识与能力。
昔年,苏无名也随自家恩师见过此人,虽至花甲,但头脑清明,智慧不凡,当年沙斯为祸洛阳,木鸟逞凶,机关之术,天下少有,狄仁杰自然而然便怀疑到了这位鲁班传人的身上。
盘问封泰之时,正是苏无名在侧记录,封泰又怎会忘了苏无名,笑着道:“几位来此找我,所为何事啊?”
“想请您看张图。”卢凌风直接取出那张自宇文慕恺处找寻到的参天图,交给了封泰。
小老头倒也实在,丝毫不曾记挂当年之事,乐呵呵地为众人查看起图纸,只一眼,封泰便认出了此图,“这是参天楼的构造图啊。”
卢凌风目光中显露讶异,“果真是老神仙啊,一眼便看出来了。”
众人亦是满脸敬佩,达者为先,于某一道登峰造极者,总是令人叹服,谁知,封泰却是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别夸我,我一年前便见过此图了。”
苏无名顿觉心头一顿,似乎抓到了什么,赶紧问道:“您在何处见过此图?”
封泰神情自然,“宇文慕恺带来的,让我帮着看看。”
随即,封泰便将一年之前所发生的事,尽数告知众人,这参天楼如今落成,着实是前无古人,壮观无比,可谓独一无二,天下仅有,但其中所经历的艰难,着实令常人难以想象。
参天楼起建于韦庶人当政之时,建至十八层,中间相隔数十年,不久前,才在天子的命令之下,盖至如今的三四十层,可在建筑过程之中,如何往上盖,如何盖至这般高的层数,宇文慕恺便遭遇了巨大的难题。
三十三层取自佛家三十三重天之意,何况其上,还有一层天外天,土木之道,哪里是说盖多高,便能盖多高,可君命难违,即便艰难,盖楼者,若想保住脑袋,只能穷尽所能,宇文慕恺无奈,便来寻了封泰。
“那日,宇文慕恺来找我,还带了个朋友,也是来出主意的,说是个小官,但此人却极有胆识,”封泰忽然神色一变,语气中满是后怕,“不过他出的那个点子啊,唉,悬!”
“怎么个悬法?”苏无名忽然意识到李伏蝉的推测或许就是事实,而那小官的身份,也已然呼之欲出。
封泰一指图纸之上十八楼处,“悬,就悬在此处,这第十八层,就是参天楼的一个死穴。”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什么,李伏蝉适时问道:“老神仙可知,出主意那人姓甚名谁,官居何职?”
封泰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面露迟疑,“名字忘了,官职也没记住,但是,他应该是天子亲信。”
这一刻,苏无名的心忽然彻底沉了下去,眼神略暗,“那人可是叫王元通,任终南山司竹监?”
封泰的记忆顿时被唤起,激动道:“对对对,不错,正是此人。”
众人沉默,一直回到住处,留在住处的大家一拥而上,问询此去的结果,卢凌风与苏无名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李伏蝉可没有那般多的顾虑,尽数告知。
其实,若不是,这天下是阿翁倾尽半生挽回的李唐王朝,这世上还有诸多牵绊,李伏蝉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加上那冠绝天下的武力,这般作妖皇帝,纵是屠了又何妨!
而听完李伏蝉的讲述,尤其是那天子亲信四字,更是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天子在上,这李唐天下,哪个不是他的子民,可权力之前,这位天子陛下,视他们究竟为何物!?
许久许久,卢凌风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甘,“苏无名,我们该如何做?”
苏无名略一沉吟,眼中氤氲起些许怅然,心中不禁悸动,恩师啊恩师,昔年之天下,天后为帝,您几经沉浮,期间心态,又是怎样,李唐终是您的期盼啊,可如今,这天子,真的是值得您所倾尽一生的明主吗?
“中秋之夜,”许久,苏无名总算开口,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中秋之夜,幻术大会,在场的何止达官显贵,还有更多的无辜之人,若是参天楼真的倒塌,莫说楼中之人,参天楼之高,便是长安附近的百姓,恐怕也难逃一劫。”
闻言,卢凌风顿时放下了心中的纠葛,眼中重新焕发了神采,是啊,天子为恶,但百姓何其无辜,自己真正该做的,不是维护某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
李元芳跟随狄仁杰多年,大大小小的案件经历无数,其中所涉及的国家大事更是不计其数,心中大义早已不再局限于某个天子,而是天下芸芸百姓,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当官者,便是为民做主。
李元芳早已不在官场,但,心中所念,从未改变,他厌弃官场,却深爱百姓,即便远居寒州,得闻沙斯之信,毅然奔赴长安,除了为圆狄公遗憾,更是因沙斯曾为祸天下,祸国殃民,不死,李元芳之心,难安!
上官瑶环眸光冷冽,参天楼之祸,到此处,目的为何,已昭然若揭,公主与太子之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无辜百姓的性命,更是轻如蝼蚁,天子天子,天下人的天子,当真是好狠的心,好绝的手段啊!
“沙斯已然遭擒,其党羽更是收监在狱,如今,会是谁来执行这个计划呢?”卢凌风眉头紧皱,未知的危险,更令人担忧。
李伏蝉想起长安红茶案的元来,天子虽然势弱,但绝不是易与之辈,暗中追随其者恐怕也并非少数,“卢阿兄,那可是天子,坐在权力最巅峰的位子之上,想要找人执行此事,恐怕再容易不过。”
李伏蝉稍顿,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心血来潮之感,“沙斯本是最好的执行者,可如今遭擒,咱们的这位天子怕是怒火攻心,参天楼,中秋之夜,怕是要更加不太平了!”
李元芳知晓自家儿子的神异,眼睛微微眯起,看了一眼李伏蝉,“可是想到了什么?”
李伏蝉轻轻摇头,“心有所感罢了。”
但在场之人,除却苏无名这个书生,李元芳,卢凌风,上官瑶环皆是武者,对于冥冥之中的灵觉深有所感,更何况,似李伏蝉这般登峰造极者,世上寥寥无几,其所言心有所感,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既如此,那中秋之夜,恐怕……”
就在苏无名等人开始商议中秋之夜的安排之时,长安城中,裴侍郎府邸,正好好走路的裴坚,竟然从自家的阶梯之上滚了下来,再想起身,却发现疼痛难忍,哀嚎不已,惹来了裴府所有的下人。
匆匆赶来的裴喜君看着自家父亲的惨状,连忙对着身侧的郎中问道:“郎中,我父亲怎么样?”
郎中早已细细检查过,起身回道:“骨头裂开了,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郎中认真地看向裴坚,“侍郎恐怕几个月不能走路了。”
裴坚艰难地起身,脸色痛苦,眼底却缓缓流淌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但更多的却是无奈,看着郎中远去,裴坚这才缓缓看向自家女儿,略带遗憾道:“参天楼落成大典,文武百官争着要去看,可哪儿有那么多地方啊。”
裴坚不动神色地瞥了一眼屋外的方向,“天子格外开恩,专门点了我的名,可你说我怎么办?我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说罢,裴坚故意等待了片刻,这才看向身侧的管家,“赶紧,到尚书府禀明实情,为我告假,别让天子降罪于我。”裴坚还特地强调了实情二字,
管家领命,赶紧离去,而看着管家远去,裴喜君那担心的神色才慢慢舒展,靠近了自家父亲几分,声音低了些,“父亲,在自家走路崴脚,您,怕是心不在焉吧?”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满是肯定。
裴坚本还一副可惜的模样,听闻自家女儿的话语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露出了一丝笑容,“喜君真是聪慧啊!”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骄傲,但裴坚的神色却高兴不起来。
裴喜君已然察觉到了自家父亲眼中的愁绪,赶紧问道:“您有心事?”
裴坚忽然紧闭双眼,许久才慢慢睁开,裴坚,河东裴氏,丝毫不逊色于五姓七望的出身,官至侍郎,虽不是尚书,却深得天子器重,虽是侍郎,权力之盛,却丝毫不逊色于尚书,甚至参天楼建成之后,长安百官连都未曾进去,他便已经随着天子登上了天外天。
可也正是如此,裴坚更是了解天子的心思,此次参天楼落成大典,幻术大会,若说没有阴谋,他裴坚第一个不信,可这阴谋偏生于天子扯上了关系,他身居天子侧,更了解天子的心思。
如今,若真是幻术大会阴谋成功,在场之人会不会收到牵连,亦或是,走狗烹,良弓藏,他裴坚只要到场了,那必然深陷那旋涡之中,再也难以脱身了。
不去,降罪,但不至身死,去了,九死一生,难有善果,裴坚旧居官场,那敏锐的嗅觉,令他早早察觉到了危险,故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侍郎府,不干净,他身居要职,府邸之内,仆人并不在少数,其中混入了那些势力的人,他如何瞧不出,但他不能揪出来,反而要留着他们,让那些人安心。
幻术大会,将会真正拉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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