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至于这么说，苗苗心理愈发愧疚起来。一方面他为自己这样出卖了亲生父亲而感到羞耻，可另一方面的他明知时知瑜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孝敬和道德在苗苗的脑海当中来回拉扯，他为自己的摇摆不定而感到痛苦，也无法作出抉择。
最终苗苗下定决心，他不在哭泣，而是一把擦掉脸上的眼泪，语气坚定的告诉时知瑜：“小师姐，我愿意帮你那个账本我不能帮你偷出来，但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帮你拍到照片。”
这样一来，时知瑜有了能够继续调查的线索，而自己也不算将父亲的证据出卖。
这是苗苗能够想到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他明知自己正在做十分危险的事情，甚至正在将自己的父亲推入罪恶的深渊。
可苗苗也很清楚，他做的是对的。
“小时姐，如果帮你们的话，你们能不能把这份功劳记在我爸爸头上？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我希望你们能对他从轻发落，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就算……他违法给那些女孩做那样的手术，提供流产的药物，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万不得已的理由。”
时知瑜郑重的点头。
“苗苗，我相信你说的话，你的父亲能将你教育成这样政治的人，就代表他一定有着善良的本心。”
做这样的危险手术非法行医，如果苗苗的父亲是为了钱，那家小诊所就不会是现如今这副破败的样子，这一切在见到账本之后也能够见到结果。
一直到苗苗离开茶楼，他面前的那杯茶都始终没有碰过，早就已经凉透。
浅褐色的茶汤中当初几缕波纹，如同现在时知瑜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不知什么时候宋川从平峰后走出来，坐在了刚才苗苗坐过的位置，在抬手将那被揍一凉透的茶倒掉，给时知瑜重新换上了热茶。
温暖的热气蒸腾，仿佛也融化了人心，时知瑜抬头看向他，眼中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蓄满了泪水。
“那些女孩不能被送去中国的医院做手术，是不是代表他们现在正被那些人控制着，你说他们正在经历着什么呢？”
宋川没有回答，身为一个刑警，他见过的恶实在太多，自然也知道刚才苗苗说的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可是至于不同，他是纯洁善良的，在时知瑜的前半生里，他被父母和哥哥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几乎从没有见到过这人间的恶。
然而就在帮助刑警队总特别顾问的这短短半年时间里，时知瑜已经脱胎换骨，从内到外，变得跟从前天真烂漫的他完全不同。
宋川说不清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坏，他一方面希望时知瑜能够长大变得更加坚强，但又想把人呵护起来，好让他永远也不会受到这世间的伤害。
这样的心理矛盾让宋川也变得十分痛苦。他眼睁睁看着时知瑜无声的落泪，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
“还记得我们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吗？知瑜，只要我们知道自己走的路是对的，并且坚定的走下去，就一定能够驱散这世间的阴霾。”
时知瑜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哭，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接触那些女孩找到程铮的下落，这每件事情都容不得他浪费丝毫的时间。
于是时知瑜一边抽噎着，一边开口分析：“如果刚才苗苗说的是实话，那就代表汇通家园里很有可能藏着一个隐秘的卖y组织，他们隐藏在汇通家园的众多住客当中，平时没有引人注目，但如果那些女孩意外怀孕，就会带去苗苗父亲小诊所做流产手术。”
宋川点点头。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昨天被拒之门外的那间按摩店。
“放心吧，我刚才已经给同事发了消息，让他们紧盯那间按摩店。”
虽然程铮的事情不归市局管，汇通家园也不在涉及的管辖范围之内，但这个案子涉及到的事情非同小可，宋川运用了一些特权，将一队的人调来了这里。
一想到有那些同事好友的帮助，时知瑜微微放下了心。
“那个白裙子女孩听起来应该是智力有些问题。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被对方的人带去诊所做手术的途中意外遇到过程铮，程铮的失踪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宋川也由此猜测，但现在他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做的也只有顺着眼前这一条线索查下去。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女孩。我们先静静等着苗苗拿到账本，如果发现什么线索，再去找他父亲对峙。”
这是目前最理想的一种情况，然而两个人一边调查一边等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直到傍晚时知瑜的手机里才收到了苗苗发来的几张图片。
这些照片显然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拍的，有些甚至有点模糊并没有对焦，但是至于还是能够看得清楚这本子是一个黑皮本子。上了一些年头，外表磨损的很厉害，里面有些纸张都在泛黄，既然使用者已经用了很久。
苗苗没有把整个本子的所有内容全部拍给他们，而是拍了几张最近的。
“淼淼很聪明，他把本子最新一页记录的东西拍给了我们，而且按照时间线往前拍。”
时知瑜看到本子上所记录着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代号，手术时间，时长以及收入。
苗苗的父亲没有用人名来代替那些病人，而是用了一些奇怪的代称，比如“老鼠”，“阿强”，“伟哥”，“小刀”。
宋川指着照片上的代号告诉时知瑜：“这些称呼很显然不是那些女孩的名字，我想有可能是带那些女孩来做手术的人的名字，你看在前面这些照片里，老鼠和伟哥的名字都有重复。”
宋川看的很仔细。除此以外，本子上记录的也就只有一些日期和零散的时间，他们两个人注意到苗苗父亲做手术的收入其实真的不多，每一台人流手术只有几百元的收入，除去一些医疗器械和药物的成本之外，他应该真的不怎么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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