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子最好的三个同伴,阿依,阿呷木呷,吉克瓦扎,都准备在六月二十四日的朵扔吉节嫁给自己心爱的情郎。
阿米子身边没有情郎,情郎在远远的远乡,留给阿米子的信物,只是十二粒合浦珍珠。
阿米子十四岁的时候,托叔叔小罗扎将珍珠带到绵阳,钻了小孔,用金钱串成一个手镯。
阿米子十五岁生日的时候,问爸爸:“阿达,我为什么没有情郎?”
阿达说:“阿米子,你的情郎是一位伟大的战士,就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下。”
阿米子问:“阿达,我的阿哥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阿米子,你莫焦急,我去问问你叔叔小罗扎,你的阿哥在哪里。”
阿达找到小罗扎,说:“阿细泼,阿米子那个阿哥,如今在哪里?怎么去找他?”
小罗扎一摸脑壳,说:“哎哟,当真想不到,眨眼之间,阿米子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该把阿米子送到延安去,寻找她的阿哥。”
当天夜里,小罗扎的门口,燃起一堆篝火,篝火上吊着黑乎乎的锅子,锅子里的水,已经烧沸数次。
阿米子开始做糊米罐罐烤茶,这种烤茶,当然是以普洱生茶为主料,搭配糯米、红糖、桂皮等辅料,先在炭火烤制,再倒入铁锅中煮沸,然后竹柄竹筒做的茶勺,在锅中搅匀称,一勺一勺舀出来,倒在粗瓷大碗中。
小罗扎叫来摩公、土地公、八浪、麻公爸等数十个人,商量阿米子寻找阿哥的终身大事。
小罗扎说:“摩公,你占卜一下,阿米子的情郎阿哥,叫车前,还在不在人世?”
摩公拿来一只大公鸡,死死地盯着公鸡头所朝方向,然后,用一把铁锤,将公鸡一锤打死,朝脑后一抛,抛出门外。
阿米子的父亲阿达,一见鸡头朝外,大声说:“鸡头向外,大吉大利!”
“过了朵扔吉节,我和阿米子的阿达,一起护送阿米子去延安。”
到了六月二十五日,小罗扎、阿达、阿米子,各骑着一条毛驴,向陇南进发。
走在大西北的土地上,最担心的马步芳手下的匪徒,马匪号称,除生我者或我生者皆可淫,当真令人头皮发麻。
小罗扎兄弟带着如花似玉的阿米子,丝毫不敢大意,每天走上一百里路,早早中伙安宿。
小罗扎的长辈,经常在陇南、平凉、天水、固原、中卫、宝鸡、咸阳那一带地方走动,做的是药材、玉石、私盐、茶叶之类的生意,所以,对大西北的马匪、盗马贼、牛马羊贩子、绿林好汉的情况,颇为熟悉。一般的江湖人氏,对于彝族人是敬而远之。
走了三天,过了陇南,尽是飞沙走石的盐碱地上,小罗扎忽然瞥见,后面尘土飞扬。小罗扎估计,大约是一帮心怀不轨的人,远远地跟踪自己。
看到这个情况,阿米子的父亲阿达,明显有点心急,自己才三个人,怎么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罗扎说:“兄弟沉住气,切莫慌张!我记得前面有个三岔路口,有一个清真饭店。我们不紧不慢走过去,那里人多,我们才有援兵。”
荒凉的戈壁滩上,除了几处稀稀拉拉的芦苇丛、梭梭树之外,还有十几株风滚草,弯弯曲曲的枝蔓上,开着淡紫色的花朵。
所谓的清真饭店,不过是用芦苇杆围起来的小棚子,前面的地坪前,插着一面淡黄色的旗帜。
旗帜的下边,拴着一大群马、骡和叫驴子。
店里的人手少,拴牲口的事,客人自己动手。喂牲口的饲料和水,必须从店家买来。
阿达拴好驴子,小罗扎已和阿米子坐在一张白杨树做的桌子旁,点了三份清真面食。
旁观的桌子旁,坐着六个彪形大汉。小罗扎一看他们的模样,就晓得他们是行伍出身。
面条不够,可以加,不另外收费。但要加羊肉料和汤汁,必须加费。
六个彪形大汉,加过面条之后,没加羊肉汤料,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店家!”小罗扎高声喊道:“给这六位客人,加上羊肉汤料!加料的费用,算我的!‘’
六个大汉子,朝小罗扎朝来感谢的目光。
这个时候,十二个满脸胡子的汉子,紧挨着阿米子坐下。
阿米子只得站起身来,躲到小罗扎的身旁。
为首的汉子,露出一口黄色的牙齿,盯着穿彝族服装的小罗扎,面有怯色。见小罗扎只得埋头吃面,胆子大了,说:“小美女,,做我的压寨夫人,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阿米子惊恐地叫道:“阿细泼,阿达,救我!”
隔着一张简陋的桌子,那个为首的汉子,伸出满是汗毛的手臂,朝阿米子的下巴摸来。
“啪!”
小罗扎一柄尖刀,将为首汉子的右手背,扎在桌子上。
为首的马匪,痛得尖叫。
旁观的十一个马匪,纷纷掏出刀子,围攻小罗扎。
眼看一把长刀,朝小罗扎正面砍来,恰在这个时候,旁边桌面上,一个二十多岁汉子,猝然开枪,将舞刀马匪的手臂,打得血肉飞溅。
十二个马匪,眨眼之间干趴下两个,剩下的十个马匪,当然晓得,刀快不如子弹快,说一声“扯呼”,扶起受伤的马匪,赶紧溜之大吉。
小罗扎拉着阿米子,朝开枪的汉子,行了一个鞠躬礼,说:“在下小罗扎,在此谢过朋友援手之恩。”
开枪的汉子说:“您就是我们红军的大恩人小罗扎?”
“好汉,你是红军的战士?你怎么认识我小罗扎?”
“小罗扎,当年您援助我们红军四十万担粮食,这个天大的恩情,已编入我们红军的教科书。”开枪的汉子说:“我叫长卿。我听说,我家乡有个叔叔,一位老红军战士,车前,曾救过一位彝族女孩子,她叫阿米子。”
小罗扎抱拳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卿,我身边这个女孩子,就是阿米子。按照我们彝族人的传统习俗,阿米子必须嫁给救命的恩人车前。”
长卿笑道:“我车前叔叔,当真是天降之喜呀。”
阿米子问:“长卿,你知不知道,车前如今在哪里?他有没有娶妻生子?”
长卿说:“阿米子,车前如今在山西的抗日前线。我们的一号首长亲自下令,待到抗日战争胜利后,车前必须到若尔盖,前来迎娶你。车前哪敢破坏纪律,娶妻生子呢?”
阿米子听得心花怒放,高兴地笑了。
阿米子的父亲说:“阿细泼,长卿,马步芳手下的那帮马匪,刚才吃了大亏,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小罗扎付了钱,九个人翻身上马,朝东北方向逶迤而去。
阿米子的阿达,平生就呆在若尔盖,心中未免害怕辰,不时扭头向后面的动静。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面忽然传来马嘶声。阿达说:“阿细泼,这可怎么办呀?”
虽然到了下午五点钟,西北上空的太阳,依然高高地挂在半空中,丝毫没有坠落的迹象。
“阿米子,你们别害怕。我们六个人,奉命侦察马步芳的动静,可以说,我们做足了军事准备。”长卿说:“这几年,我与他们打交道太多了,晓得他们的尿性。我们会护送你们到达宝鸡。”
小罗扎对阿米子的父亲说:“麻孜,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们的红军兄弟,才是真正的球博!”
马步芳的匪帮,约有三四十号人,扬鞭抽打着高头大马,离阿米子越来越近。
长卿果断地说:“一班长,你们五个人,快点打好绊马桩,系好绊马索,轻机枪等火力准备到位,如果敌人落马后,再疯狂攻击我们的话,痛痛快快,打他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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