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楚浩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语气平静无波，转身率先向前走去。
学子们连忙跟上。
无人察觉，楚浩虫群，早已将奄奄一息的王玄罡，悄然转移进了山河图内。
队伍继续在黑翼山中行进，搜寻其他“罪人”的踪迹。
…………
山河图内部。
楚浩的故乡依在。
绝大部分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今正有一个老六，带着全人类在山海玩命。
这个秘密，只有斩尘人高层核心才知晓。
刚来山海的时候，楚浩和妈妈回到故乡的桃源小区生活，想让她回忆，恢复。
但结果。
没用。
此时，王玄罡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依旧虚弱。
他艰难地睁开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戒备。
他不是应该被挫骨扬灰了吗？
这里又是何处？
就在这时，
空间微微波动，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正是那个“击杀”了他的青岚院教习，萧辰！
王玄罡瞳孔一缩，挣扎着想后退，却牵动伤势，咳出几口淤血，嘶声道：“你……你到底是谁？想怎么样？！”
楚浩伸手，在脸上一抹。
那张俊美却陌生的面孔，如水波般荡漾消失，露出了他原本清秀的真实容貌。
王玄罡猛地瞪大了眼睛，如见了鬼一般：“卧槽！！楚……楚浩？！怎么是你？！”
这张脸他怎么可能忘记！
时隔一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不是我，你早凉透了，骨头渣子都被那帮小子当真给扬了！”楚浩没好气道。
给王玄罡虫愈治疗。
听到这熟悉，带着几分痞气的骂声，王玄罡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
真的是楚浩！
楚浩的虫愈灵性，滋养着王玄罡千疮百孔的身体，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真的是你。”王玄罡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说来话长。”
楚浩言简意赅，蹲下身看着他，道：“你怎么会被青岚院追杀？还有，从葬天古域逃出来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王玄罡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悲愤和痛苦涌上心头。
他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是印记，是牧者麾下的‘巡狩使’种下的追踪印记。”
“我们侥幸逃出生天……可没想到，有几个的巡狩使，早在逃出的人身上，种下了一道追踪印记。”
“那印记隐匿极深，平时根本无法察觉，就如黑夜里的明灯。而且……据说连天刑级的强者，都难以强行抹除。”
楚浩皱眉头。
王玄罡痛苦地闭上眼，道：“从那以后，我们就像是被标记的猎物……无论逃到哪里，那些自称巡狩使的人，总能找到我们。”
“他们追杀我们……不死不休。”
“好多人都死了，师傅为了掩护我自爆……师兄被他们抓走，被折磨的生死不如。”王玄罡的声音哽咽起来，身体因巨大的悲痛而蜷缩起来。
楚浩沉默地听着。
他本以为葬天古域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王玄罡这些人来到山海，应该会有其他出路……没想到，在人族所在的古域，狩猎居然还在延续！
而他当初和妈妈一路，并未被种下这种印记。
“为什么？”王玄罡痛苦的道。
“牧者的掠夺，不是为了汲取葬天建木的养分吗？”
“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这些逃散的人赶尽杀绝？”
“这简直是不给一点活路。”
“山海的规矩呢？”
“我们的血脉，真有那么邪恶吗？”
王玄罡声音颤抖的问。
楚浩一直沉默。
王玄罡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的疯狂，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一群该死的，不该存在的蝼蚁，他们就是在执行灭绝令。”
“我偷听到一个狩猎者说，说什么“罪土之民，不容于新世”，“净化根源”……他们都是一群疯子，是刽子手！”
王玄罡痛哭失声，“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我认识的人……全都死了……全都死了啊！！”
看着眼前崩溃痛哭的故人，听着那字字血泪的控诉，楚浩心中涌起愤怒。
牧者，清道夫……。
他们的目的，远比想象中更加冷酷和可怕。
这不仅仅是一场掠夺，更像是一场……针对某个族群，彻头彻尾的灭绝。
王玄罡崩溃的痛哭声渐渐低沉了。
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骄，被追杀至这种境地，目睹亲朋尽殁……这痛苦，足以摧垮任何人的心智。
罪土之民？
不容于新世？净化根源？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楚浩眉头紧锁，暗自思忖：“葬天古域纵然特殊，也不过是山海大世界的沧海一粟。”
“牧者掠夺神树养分，虽贪婪霸道，尚可理解。”
“但，如此不惜代价，跨越对所有逃逸生灵进行不死不休的追杀……这已经超出了掠夺的范畴。”
他猛地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是因为妈妈？”
这个念头刚升起，又被他迅速否定。
“不对。”
“如果是因为妈妈，他们更应该活捉所有古域逃出来的人，挨个严加审讯，找出所有与妈妈相关的人和线索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进行无差别的灭绝！”
“这不是追查，这是清。”
一个可怕，宏大的猜测浮现在楚浩脑海。
“牧者对葬天古域，或者说对‘罪土’的生灵，早有灭绝计划……掠夺神树，或许只是顺带，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借口？”
他想起了福利姬秦琦。
秦琦当初自爆与妈妈关系匪浅，肯定是牧者重点关注的目标，处境必然极其危险。
“急也没用。”楚浩强迫自己冷静。
“摸鱼姬滑溜得很，而且身上肯定有妈妈留下的后手，应该能撑住。”
他只能如此期望。
现在的他，潜入虎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根本无力去救援不知在何处的秦琦。
………
黑翼山深处，古木参天，瘴气缭绕。
楚浩走在队伍前列，身后是十余名青岚院的学子。
这些年轻的脸庞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硬撑出来的冷厉。
他们配合行动，虽仍显稚涩，却已有章法。
诅咒之力的光芒亮起，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怒吼，很快又归于沉寂……又是一小股抵抗被轻易扑灭。
楚浩走上前，目光扫过地上倒伏的几具尸体。
他们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新旧交叠的伤痕，面黄肌瘦，临死前眼中凝固的不是凶狠……而是，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一具尸体，手中紧握着残破的骨刀，上面缠绕的微弱诅咒之力气息……。
是葬天古域的气息。
这些人和王玄罡一样，是从那片崩塌的故土，逃难出来的幸存者。
他们在这片名为“山海”的异乡，不仅没有找到栖息之地，反而被冠以罪人之名，像牲畜一样被追猎，清除。
“萧教习，清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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